伸手不打笑臉人, 何況還是帶了禮物上門的晚輩。
何芬交代了一下廚房, 自己擦了手,進到後麵和言真真說話。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客氣地說:“店裡太忙, 都沒看見你來, 快坐下,曉曉, 叫廚房做碗粥來, 真真這麼早過來,肯定餓了。”
言真真做戲做全套,馬上站起來說:“阿姨不用了, 我就是來給你送點東西, 不吃飯。”
“你特地跑這一趟,阿姨當然要謝謝你。”何芬按住她, “坐下坐下,還是說你不愛吃我家的粥?”
她這才順勢坐回椅子, 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我隻是……”
隻是不出來。
何芬和她閒話家常:“家裡還好吧?我記得你有個舅舅。”
“都好。”言真真不動聲色地切入話題, “前幾天, 我把媽媽的骨灰送回去了,已經入土為安。”
何芬怔了下, 神色難掩傷感:“那就好,她也算葉落歸根了。”
言真真笑了笑:“我把阿姨給我的照片也放進去了,就是你們一起拍的那張。”
何芬點了點頭, 慢慢打開了話匣子:“我和你媽一起說好了來這裡,剛來的那個時候真的苦啊,飯都吃不起,沒有簽證,拖了工資也不敢要。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她偏偏……”
她哽咽起來,眼眶通紅,幾乎說不下去。
言真真遞了張紙巾給她,沒有趁機詢問什麼。
何芬放鬆下來,擦了擦眼淚:“阿姨年紀大了,就愛說以前的事,你肯定不耐煩聽了。”說完不等她答話,出門去催廚房,似乎並不想給她說話的機會。
言真真也沒強求,她今天是來緩和關係的,不奢望能一步到位。
楊曉之端了熱粥進來,何芬趁機道:“你陪陪真真,我去外麵看著,今天客人有點多。”
“阿姨你忙。”言真真低頭喝粥,沒再說話。
何芬鬆了口氣,快步走了出去。
楊曉之略感尷尬,隻好陪同坐下,找借口說:“旅遊高峰,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當然是做生意要緊。”言真真把玩著手裡的瓷勺,“你有事也不用管我。”
正好可以讓她有時間觀察一下他們家。
然而,楊曉之不肯失禮,堅決陪同:“我也餓了,一起吃吧。”
她隻好作罷,低頭喝粥。
何記的海鮮粥味道極佳,不知不覺便喝了個乾淨。言真真摸著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借一下廁所嗎?”
“在樓上,我帶你去。”他起身上樓。
和很多做小生意的店鋪一樣,何記也是樓下店麵,樓上自己居住。隻有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不需要太大的地方,麵積隻有一樓的一半。
言真真大致掃了眼,是兩室一廳一衛的布局,打掃得非常乾淨。
客廳的電視櫃旁邊,擺著大大小小數個獎杯,牆上則貼滿了獎狀,全都是楊曉之的名字。
“你可真厲害。”她駐足誇獎。
楊曉之脫口而出:“這算什麼,比不上淩恒。”
言真真:“啊?”
“我是說,沒什麼了不起的。”他掩飾得走到廁所邊,“衛生間在這裡。”
言真真沒有深究,入內關門。
環顧四周。
衛生間很普通,乾濕分離,裡麵是淋浴室和浴缸,外麵是馬桶和洗手盆,角落裡塞了個洗衣機,瓷磚已經老舊,露出歲月的痕跡。
沒有特殊的地方。
她按下馬桶的抽水,在嘩啦啦的水聲裡說:“這個家裡,和我的身世有關的線索會出現在我麵前。”
然後洗手出門。
楊曉之在等她。
言真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放慢了腳步往外走,甚至為了拖延時間,還扯了兩張紙巾擦手。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難掩失望,慢吞吞地走下樓去,轉過拐角,正好和立在樓梯口的老板娘四目相對。
言真真:“……”居然隻有老板娘?!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強打起精神:“謝謝阿姨,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何芬麵上露出一絲愧疚,卻仍然沒有留她,扭頭和楊曉之說:“家裡不用你幫忙,帶真真出去逛逛吧。她一來就上學,肯定還沒有好好玩過。”
“阿姨,沒事的。”言真真演技爆表,連連擺手。
何芬語氣堅決:“曉曉,你難得放假,待家裡乾什麼,人夠了。”
楊曉之想著言真真帶來的禮物,也覺得要表示表示,點頭答應:“附近有個教堂是景點,你還沒去過吧,我帶你過去。”
言真真麵露遲疑,半晌才道:“那好吧,麻煩你了。”
“應該的。”
教堂不遠,在何記就能看到屋頂,慢悠悠走過去,也就二十來分鐘。
楊曉之沒話找話:“期末考怎麼樣?”
“應該能及格。”言真真要求不高。
楊曉之“嗯”了聲,吞吞吐吐:“那個,我隨便問問啊,你和淩恒……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她似是不解。
“他給你補課……你們關係不錯?”楊曉之試探著問。
言真真思考了會兒,點頭:“還可以。”
他頓了下,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去年的財經雜誌上說,淩恒的個人身家已經達到50多億刀,這還是他沒有成年的情況下。”
“怎麼,交個朋友,還要一樣有錢才行嗎?”她滿麵訝色。
“你們真的隻是朋友嗎?”楊曉之苦笑,“連我都聽說了,你們不是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