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鐘, 正式開宴。
生日宴會的形式注定了不能上美味的熱菜, 好在淩家準備了極其美味的海鮮盛宴,哪怕是冷餐,也讓賓客們食指大動, 讚賞不絕。
期間, 淩老先生露了一麵,感謝眾人的到來後, 緩緩說起了一樁舊事:“幾百年前, 淩氏的先祖漂泊重洋,來到這裡,當時, 他身上除了幾件衣服, 就隻有這枚懷表。”
他舉起手,露出掌中精美的古董懷表。它看起來並不如何精致昂貴, 但保養得很好,甚至還在不斷走動。
“它見證了淩家過去的曆史。”淩老先生把表放入孫子的手中, 微微一笑,“以及, 今後的輝煌。”
賓客們捧場地奉獻了掌聲。大家都清楚, 懷表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番表態。
果不其然, 淩老先生隨之宣布一係列股權變動,將淩氏多個公司的股份轉贈於孫子。
有心人飛快默算了下,今夜過後, 淩恒的身家已過90億美金。
他今年才十八歲。
然而,震撼全場後,淩老先生緊接著又乾了件讓來客們摸不著頭腦的事。
他帶著淩凡與眾人寒暄敘舊,順便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小兒子,輕描淡寫:“他之前跟著我在法國,很少回來,今天正好認識認識。”
有人問起淩凡的事業,他本人當然說不值一提。
可X公司近些年崛起飛快,消息靈通些的人都知道,再一琢磨,淩氏近年投注了大筆資金的K好像也是一個領域……嘖,沒錯了,豪門內鬥的味道。
亦是金龜婿的味道。
比淩恒大了幾歲,婚事還未有著落的年輕女郎們,多了一個不錯的目標。
這可把淩妍氣了個半死,直接罵人:“一個個都挺能做夢。”又對弟弟恨鐵不成鋼,“你就看他搶你風頭?”
淩恒看著暴跳如雷的姐姐,忍不住歎氣:“不管怎麼樣,肯定有你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彆操心了。”
“我是自己急嗎?我替你急啊。”淩妍委屈,好心當成驢肝肺。
淩恒懶得和她解釋:“你的眼妝花了。”
淩妍花容失色:“真的?”
“嗯。”
她提起裙擺,立即奔去補妝。
淩恒微不可見地勾起嘴角。
雖然淩妍脾氣大,腦子笨,嘴巴壞,千金小姐的毛病一大堆,但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個姐姐永遠都能這樣,什麼都不知道,一輩子做個揮金如土的傻白甜。
“你怎麼今天還在喝這個?”旁邊偎過來青春的朝氣,李貞琳取了一杯紅酒,換掉了他手裡的果汁,“從今天起,禁酒令就和你沒關係了。”
淩恒可有可無地抿了口。
李貞琳笑靨如花:“這還差不多。壽星,什麼時候分蛋糕,我們可都等著呢。”
“就現在吧。”淩恒招過侍者,讓他叫人把蛋糕推出來。
今天的生日蛋糕足足有五層高,奶油裱花細膩光潔,栩栩如生,精美得仿佛藝術品。
淩恒拿起刀,剛想切下去,想起了什麼,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直接給置頂的一個號碼發了過去。
他挑了個角度,一刀切下。
大家圍攏過來,不斷說著祝福語。
淩恒壓根沒聽清誰是誰,又說了什麼,反正統一說“謝謝”。
忙完,才有空看手機。
言真真也發了張照片過來,是一份巨大的冰激淩船。他放大照片,在旁邊的水杯上,看到了坐對麵的人的倒影。
男的。
淩恒鎖掉屏幕,麵無表情地把手機塞了回去。
宴會進入後半程。
淩恒被父親帶著與長輩們寒暄,全程維持高冷的表情。
然而,大部分人都不以為忤——或許是看在淩家的麵子上,或許是因為淩恒本人天才之名在外,人們寬容得不可思議,並且毫不吝嗇讚美。
夜色漸深,11點左右,客人們陸續告辭。
李貞琳留得比較晚,到11點半左右才跟隨父母離去。一上車,李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問女兒:“今天怎麼樣?”
“大家都很開心。”李貞琳笑道,“我們玩了些遊戲,我準頭最好。”
李夫人卻不滿意:“沒和淩恒單獨說話嗎?”
“他是主人,不好撇開其他人……”李貞琳的話還沒說完,身體猛地前傾,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尖銳的噪音。
李夫人皺眉:“怎麼回事?”
司機歉疚道:“抱歉夫人,前麵突然冒出來個人。”
“私家路哪來的人?”李夫人往窗外看去。
公路旁邊,有個人影蹲在旁邊係鞋帶,與灌木的陰影融為了一體。於是,當她突然站起來的時候,司機便沒看清,急急踩了刹車。
李貞琳看清了她的臉。
是言真真。
她嘴裡含著一顆棒棒糖,漫不經心地看了車一眼,繼續往前走。
不疾不徐,仿佛散步。
在她旁邊,一輛又一輛千萬豪車順路而下,明亮的車燈照耀下,三叉戟、飛翔的翅膀、盾牌、公牛、躍馬……輪番上台,熠熠生輝。
李貞琳的眼睛突然刺痛了一下。
她倏然產生了錯覺,好似這滾滾車流便是萬丈紅塵,無處不在誘惑。但路過的少女不過投以餘光,年輕的眼睛裡不見分毫豔羨渴望。
不屑一顧。
她憑什麼不屑一顧?
李貞琳閉上眼,壓住心底翻湧的憤怒。
——呃,其實這裡有個誤會。
言真真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瀟灑愜意。
她走那麼慢,是因為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