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淩恒握住了她亂抓的手,發現太困難,隻好轉而抱住了她的腰,“冷靜下來,不要去看,千萬不要多看。”
他一邊安撫她,一邊沉下心。
意識一分為二,安撫她的是半個,另外的半個開始下墜。從天空墜入大海,往下再往下,幽涼的海水拂過他的身軀。
整個酒吧倏地昏暗下來,一霎間,所有的燈光都被蒙上了暗影。
浪潮自他腳下蔓延開來,章魚似的觸手遊曳在地板上,不斷吞噬著油綠的眼睛和牆壁上的鬼影。
海水的味道彌漫。
“古老的氣息,這是……的味道……她是……”囈語般的念頭盤踞在腦海,傳遞著模糊不清的訊息。
淩恒收緊五指,猛地睜開了眼睛。
地板上和牆上的怪異之物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滑膩粘液和海水的鹹味。
他籲了口氣,心下微定,總算是遮蓋過去了。
“篤篤篤”,門被推開,戴著墨鏡的王凜出現在他麵前,用時不超過十分鐘:“少爺。”
淩恒抬起頭,神色冷淡:“有人在飲料裡下了東西,我失控了。收拾一下,不要被他們發現問題。”
“他們是?”王凜麵不改色地問。
“一些朋友。”淩恒說,“我和他們說是惡作劇,但瞞得過大部分人,有幾個肯定會起疑。”
“明白了。”王凜點點頭,掏出藥劑和針筒給他,“這位是言小姐吧,她怎麼了?”
淩恒頓了下,沒有回答,隻是排出針筒裡的空氣,抽取了藥劑,熟稔地在言真真的胳膊內肘找到靜脈,注射藥液。
王凜聳聳肩,開始清理現場的痕跡。
他找到水管,三兩下將其砸裂,搞了一出水漫金山,而後撒入特殊的藥粉,掩蓋氣味和痕跡。
同時沒忘記掏出一個小滴瓶,在通風處砸碎。
微苦刺鼻的味道彌漫到空氣裡,被打開的排氣扇儘數掃除。
“發生了什麼?”方二從後門匆匆趕來,身上還帶著香水味。
今天雖說是借了他的場子,可他和一群說不好成年沒成年的小朋友們肯定玩不到一起,八點多鐘就去了彆的地方“放鬆”。
誰想就這一錯眼就出了事。
接到張輕絮的電話,他心裡就是一咯噔。
“鬼影”不可能是真的鬨鬼,隻可能是有人玩大了。
這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也就是這幫孩子年紀還小,大一點的那群人玩得更狂,什麼香的臭的都忍不住要試試,俗稱作大死。
所以,方二的神色異常嚴肅:“嚴重嗎?要不要進醫院?”
“群體幻覺。”淩恒說,“我騙他們說是投影,把他們都趕到樓上去了。”
方二擰起眉:“怎麼會?”
王凜晃了晃手裡的滴瓶碎片:“應該是想來點刺激的,然後為了毀屍滅跡,丟掉了角落裡,沒想到裡麵的東西揮發性很好,大家多多少少吸入了一些,加上酒精的作用……這不奇怪。”
他將碎片裝進透明的證物袋裡,拿起吧台上的粉紅檸檬水,聞了聞:“少爺,這杯酒怎麼辦?要拿回去化驗提取指紋嗎?”
方二的眼神驀地沉下。
在他的地盤上出了事,不管誰乾的,方家逃不過去。要是淩恒打算深究到底,少不了沾上麻煩。
必須把主動權拿回來。
“這件事就由我去調查吧。”方二開口,“不管怎麼樣,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淩恒沒有回應,低頭看著因為注射了藥劑而沉睡的言真真。沉眠藥劑是專門針對靈感高而譫妄的病人研製的,非常好用,能避免人陷入瘋狂。
她不會有事的。
他能把事情掩蓋過去。
“藥是下在真真杯子裡的。”淩恒說,“我也喝了。”
王凜不著痕跡地動了動眉毛,怪不得呢,敢情兩人喝的同一杯。
方二懂了,道:“我會給言小姐補償。”
“那就這樣吧。”淩恒看向王凜,使了個眼色。
王凜做了個隨意的手勢,手指鬆開。
玻璃杯落地,裡麵的飲料撒得一乾二淨,玻璃杯也碎裂成渣。
方二麵色緩和,當著他的麵毀掉物證,看來是不打算追究了。他投桃報李:“善後的事交給我吧。”
淩恒草草點頭,攔腰抱起言真真。
她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眉毛皺起,掙紮著想起來。他被嚇了一跳,藥劑的效力這麼強,她若是清醒,必然會引起王凜的注意。
來不及多想,淩恒馬上低下頭,額頭碰到她的額角,把她的異動壓了下去。
王凜察覺到動靜,斜眼看過,隻當是親吻,聳聳肩又轉開。
淩恒這才鬆了口氣。
目前為止,計劃雖然粗陋,但已經勉強達成了目的。
對於那些喝得稀裡糊塗的人,會把今天的事當做是一個惡作劇。如今3D交互技術已經十分發達,說成是高科技投影,一點也不違和。
而如張輕絮之流,稍微查一查就知道不對勁,給他們的解釋便是致幻劑。下藥的事情真實存在,不難證實,證據已經毀掉,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至於家裡,王凜肯定會把今天的事和父親稟報。
但很巧,他昨天才接受過“神賜”,力量有所增長,誤服藥物而失控很正常,現場有家裡熟悉的痕跡,就算有懷疑,又能有多少呢?
這麼三重遮掩下來,應該能將真真的問題隱瞞過去吧。
他望向沉睡的女孩,眉眼間閃過一抹憂慮。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都好聰明啊,確實是言靈失控了
真真以為幻覺是真的,然後就讓幻覺變成了真實……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實現了真真導演靈異片的夢想(?),還是真人秀,老赤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