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湘都給嚇懵了。
她本來懷疑是遇到了什麼犯罪集團或是黑道——S國這個時候亂得很, 幫派林立,傳說海邊常有人半夜開船出去拋屍的,有的人莫名其妙就會失蹤, 說是被人害了。
哪裡知道現實比想象中還要刺激。
醫院的人居然在搞什麼儀式, 還真的召喚出了一個怪物。
三觀都裂了。
說好的封建迷信呢?
她想也沒想,身體比腦子快, 拔腿就跑,而且非常機靈地走了後門,打算直接躲進禮堂。
藏一片葉子就要藏進樹林。醫院既然下了藥, 明顯就沒打算把人全殺了,人多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可想的好好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聽到醫院門口傳來陣陣騷動,不待駐足, 緊跟著就爆發出了震天的哭喊,那真是和觀潮似的, 一波接一波,一浪高一浪。
孩子們哭起來才這樣, 都不哭還好,一個哭了,其他馬上就跟著哭,且都是吊著嗓子嚎, 歇斯底裡, 叫大人一聽就先心疼上了。
丁湘那會兒還沒孩子,可人類基因裡有對幼崽的憐愛, 聽了便遲疑地停下腳步。
孩子們哭得更厲害了,一個個扯著嗓子叫“媽媽”,好似彆的話都不會說了, 隻知道叫媽媽。
可他們的母親都昏迷著,聽不到。
丁湘很想置之不理,又不是她或者是她朋友的孩子,但雙腿灌了鉛,無論如何都走不動。
哭聲越來越近,有個穿公主裙的三歲小女孩跌跌撞撞跑進來,結果自己把自己絆了一跤,重重跌了個跟頭。
她爬不起來,坐在地上哭:“媽咪,媽咪,哇——”
丁湘沒忍住衝動,跑出來把她一把抱了起來,飛快藏到了一邊的雜物室,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不可以哭,哭了大灰狼就會把你吃掉。”
小公主被嚇到了,兩隻肉乎乎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裡滾著晶瑩的淚珠。
倒是不再哭了。
丁湘摸摸她的頭,把她留在了裡麵,自己仍然準備回禮堂裡貓著,省得被醫院發現少了個人,徒添麻煩。
然而,才走過半條走廊,側門處便傳來響亮的哭聲。
有個小孩哭得打嗝:“不要、不要吃我……怪物……嗚嗚。”
一旦開了頭,第二次就特彆順理成章。
丁湘回雜物間拿了根拖把棍,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
側門外的小道上,那個怪物伸出兩隻觸手,揪著一個小崽子的後領,東看看西看看,倒是沒有一上來就啃食,但地上滴落著一些綠色的黏液,很像口水。
果然還是吃人的吧?丁湘霎時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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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真真現在有點稀裡糊塗的,忘記自己本來在乾什麼,此時此刻,在她心裡,自己正在吃火鍋呢。
火鍋好吃,涮火鍋也很有趣。
有些食材丟進鍋裡,一會兒就跑沒了,得撈一把再撈一把,有趣的是這並不讓人覺得麻煩,反而很有趣味,仿佛在玩捉迷藏。
她現在的感覺就是:我下了一鍋鵪鶉蛋,但我去夾的時候,蛋老溜跑。
費了老大的勁兒夾起了一顆,又開始猶豫,這東西熟了嗎?能吃了嗎?要不要再煮一煮會更好吃?
糾結。
而且這個蛋聞著很香,讓人食指大動,胃卻有點不給麵子,沒有特彆想要吃的**,態度冷漠。
要吃嗎?
不太好吃的樣子。
糾結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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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個怪物提溜起來,簡直是童年想都沒想過的噩夢。
那個小男孩嚇得直接尿了褲子,要哭不哭,時不時抽噎一聲,打個哭嗝,可本能地知道不能大叫,不然就會被吃掉。
趁此機會,丁湘深吸了口氣,舉起拖把,一棍子砸在了觸手上。
她不敢離怪物太近,隻能這樣了。
觸手吃痛,嗖一下縮了回來。
“跑。”她喝斥小孩。
小男孩拔腿就跑。
丁湘不敢動,怕怪物看到他們調頭跑了後,會選擇繼續追捕更弱小的孩子。她隻能僵立在原地,與它對峙。
怪物挨了一記打,意外得沒有發狂,幾隻眼睛齊齊睜開,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路燈昏黃,夜色深沉,風吹在身上,帶走了體表的冷汗,體溫不斷下降,止不住哆嗦。
丁湘緊緊握住拖把棍,無比緊張。
正在這時,怪物咕噥了聲,用怪異的聲音,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媽媽?”
丁湘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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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真真看到了親媽,深覺這次真的玩大了。
本來隻是旁觀一下曆史,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當事人,問題是她又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胡搞一氣,自己把自己蝴蝶沒了怎麼辦?
但現在也不能問丁湘,嘿,你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嗎?
丁湘也沒拿劇本啊!
這不,見著了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偏偏一字也說不出口。
不是比喻,是描述。
她在怪物的身上,發聲器官和人類全然不同,隨隨便便就能發出超過人類範疇的音波,大了會吼死人,小了聽不到,隻能擠牙膏似的捏著嗓子說話。
這也不容易,試試看叫貓發出人類的聲音,為難死人。
她努力了半天,也隻叫出了“媽媽”。
這個詞最簡單,最順口,最清楚。
可接下來要說什麼呢?
言真真頭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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