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一個封閉的環。
現在的人回到過去, 所做的一切並不會改變未來,相反,種種機緣巧合, 恰好成就了所熟知的未來。
神之子不會對普通的人類女子產生親情, 更不會成為她的孩子。
就算不吃掉她,也會逼瘋她, 最好最好的結果,亦隻是將其變為自己的信徒。可當這個孩子的身體裡,藏著“她的孩子”的靈魂時, 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言真真後知後覺地弄清楚了前後邏輯。
她即是黑山羊幼崽。
人類於夢境之中旁觀過去,可神明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未來, 不受時空的約束。
現在的她回到過去,就變成了過去的她。
她沒有父親。
她果然是天選之子。
美!
“姐, 這孩子一看就好帶,樂嗬嗬的。”丁小舅盯著搖籃裡的外甥女, 滿臉稀奇。
剛生下孩子的丁湘氣色很好,一點都不像是受了罪的產婦, 正如她懷孕的時候也沒有人看得出來異常。
“天冷,我怕囡囡凍著,你再給我買個包被來。”她吩咐弟弟。
丁小舅略心疼:“家裡有舊的,用用就行了, 還要買新的啊?”他去年才得了個女兒, 小孩子的東西都不缺。
丁湘瞪了弟弟一眼。
“這就去這就去。”丁小舅看著外頭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雪,忽然想到一件事, “上海難得下個雪,不然給囡囡取個小名?”
丁湘拍了拍搖籃裡的嬰兒,她正咕嚕咕嚕轉著大眼睛, 十分靈動。
“我已經取好了。”她伸出手指,輕輕摸著嬰孩的額頭,“她叫真真,言真真。”
“那個男人姓言啊……”丁小舅嘀咕了句,也沒反對。他隻知道姐姐在S國有了個相好,但死得早,隻留了這麼個孩子下來,跟著對方姓也不壞。
丁湘沒有回答。
那天在三木醫院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具體發生了什麼,怎麼都想不起來,唯一模模糊糊記得的是她得到了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很漂亮,眼睛又黑又亮,管她叫“媽媽”。
雖然整件事十分離奇,超乎想象,但丁湘並不害怕,不管是鬼神托夢,還是彆的什麼緣故,她總覺得這就是她的孩子,她注定要成為孩子的母親。
她會好好照顧她長大。
“噗。”言真真吐出了個氣泡,十分嚴肅地考慮一個問題。
時間已經出現了偏差,她要怎麼回去呢?剛出生的嬰兒不會說話,難道要等上幾個月聲帶發育好了,才能言靈醒過來?
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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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
老校長剛和淩恒談完話,兩人都有心事,氣氛十分凝重。
一片寂靜中,光門的波暈緩緩一蕩,如漣漪徐徐溢散,換了一重光波籠暈。
老校長年事已高,眼神卻好得很,訝然問:“時空變了,夢中夢嗎?”
淩恒緊張:“有危險嗎?”
“應該沒有。”老校長意味深長地說,“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她在未來有艱巨的任務。”
淩恒問:“非她不可嗎?”
“沒有注定的救世主,隻有選擇成為救世主的人。”老校長負手而立,“一切都是神的安排,一切都是命運。”
“你在誘惑她。”淩恒冷靜地說,“以人類之身追求超凡的知識,最終必然走向滅亡,校長,你現在還是人嗎?”
老校長平淡地說:“很早就不是了。”
“你沒有告訴她。”
老校長和藹地笑了:“她足夠聰明的話,早晚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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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生的孩子基本上一天到晚在睡覺,言真真也不能幸免,胡思亂想了一通就睡著了。
然後,她就又做了個夢。
這次的時間不再是出生那年,而是一躍來到了六年後。
她從一個寶寶,變成了蘿莉。
住的地方是熟悉的舅舅家,比起記憶裡的陳舊,這個時候的屋子還很新,牆壁刷得粉白,其中一麵有蠟筆塗鴉的痕跡。
大一歲的小表姐正趴在桌上畫畫,她今年已經讀小學了。
言真真低下頭,麵前攤著一本童話書,紙頁上沾了汙漬,一看就是表姐用過的舊書。
她丟到一邊,搖搖擺擺地站起來。
臥室裡,丁湘和丁舅舅在說話。
“東家出國了,給我放了個假,我就回來看看,這些年辛苦你和弟妹了,替我照顧真真。”丁湘一邊說,一邊塞過去個紅包,“拿著吧,去疏通一下關係,不要被人穿小鞋。”
丁舅舅想推辭,但支支吾吾的,底氣不足,顯然缺這筆錢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姐姐拿。
“都當爸爸的人了,還磨磨唧唧的。”丁湘懶得多說,推門出來,和言真真對了個照麵。
她頓時笑開,一把抱起女兒:“真真,媽媽回來了,今天我們去外灘逛逛,好不好?”
言真真:=口=
外灘有什麼好逛的,我想回現在時啊!
“我睡醒了。”她言靈。
“嗯嗯,媽媽知道你醒了。”丁湘說,“所以我們現在就去逛街。”
言真真:“???”
我的言靈呢?能說話了我的言靈為啥不見了?
等等。
言真真突然想起來,她並不是一出生就有言靈的。
雖然小時候的事記不清了,可推理一下就能知道,假如她是天生言靈,學說話時呱唧呱唧,肯定會出現異常,就好像魔力暴動,必然會造成許多怪異的事。
但從小到大,她都沒聽過舅舅舅媽提起過,對她也並沒有厭惡警惕,十分平常。
由此可見,是在她可以掌控後才得到的力量。
莫非這個夢境,就如同之前一樣,是個契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