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的娛樂圈, 正如烈日炎炎般火熱, 暑期檔從頭廝殺到尾, 選秀類節目接踵而至,等到九月秋高氣爽之時,風雲已變。
H市外國語中學令人欣羨的漫長暑假剛剛畫上句號,回到教室的同學還沒能收心, 趁檢查作業的老師還沒來,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傳出幾句什麼“裴沁”、“她爸爸”之類的話語。
是的,裴沁。
就在上個學期,裴鬨春不知從哪裡東拚西湊攢夠了錢, 將父女二人住的那小套房買了下來——當然, 由於房價走高, 還是走的貸款路子,他也成功變成了房奴一族, 要按月歸還貸款, 他事先問過那套房子的戶主沒用去落戶名額, 裴鬨春在同女兒商量後, 決定將她的戶口遷移到自己名下,在征得女兒同意後,也正式將對方名字從周沁改回了裴沁。
裴沁在班上沒有朋友,改名也是悄無聲息的,一直到班主任點名時提到,同學們才知道對方更姓, 回去自己父親家的事情,同學們態度隱隱有點鬆動,可卻也沒有誰,主動去打破這層冰。
“哎,遲靚,你來一下。”眼尖的同學見著了進來的遲靚,一把拉過了對方,壓低了聲音就問,“《巔峰一刻》那個電影,你看過沒有?”眾人眼巴巴地看了過去,期待得到一個答案。
遲靚搖了搖頭,她大概猜到了大家要問什麼:“沒看過,這個假期我挺忙,沒去看電影。”
“那你得去看看,可好看了!”女生比手畫腳地描述起來,“劇情不敷衍,動作水平一流,那打的,超帶感!”
“你彆扯開話題。”旁邊的女生忙攔住對方大聊電影的**,“遲靚,你不是和裴沁就那什麼……”她一時找不到確切的形容詞形容兩者之間的關係,“他爸爸是不是電影裡那個演員裴鬨春?”她問出來眾人也嘰嘰喳喳起來。
《巔峰一刻》這部電影,堪稱暑假檔的一匹黑馬。
李正義導演口碑素來很好,幾部電影票房飄紅,可他選定的檔期卻正遇上了兩部好萊塢大片、一部正和暑假檔的合家歡喜劇,幾方甚至還不約而同,選擇了同天首映,當日堪稱是龍虎之鬥。
電影是李正義同老搭檔潛心創作、多次修改的本子,為了能在熒幕上取得最好的效果,他對進組演員的要求,就是不用替身,該怎麼打就怎麼打,一要演技、二要吃苦、三還得符合人設;在試鏡時就已經篩下了不少流量明星,選擇了幾位老戲骨和新人演員,也正因為如此,裴鬨春才得以成功拿到男四號的角色,可這就導致了在演員陣容上,《巔峰一刻》顯得毫無星光。
導演在營銷上沒有經驗,宣發遠不及其他片子,還沒上映,便在大眾口碑上遜人一籌,彆人熱搜都買了三輪了,李正義還在那老老實實地接受采訪,導致的後果,就是連各院線都不太看好,排片率直線下跌。
上映前兩天,在排片率被壓低到極點的情況下,《巔峰一刻》的票房幾乎滑落穀底,導演和投資公司長籲短歎,隻得定下了一場又一場的城市宣傳活動,打算借此刺激票房,可不想,打第三天開始,《巔峰一刻》便開始打起了絕地反擊,憑借出人的口碑和遠勝於同期電影的質量,票房一日比一日高,追逐利益的陣線不斷加場,使得上映器越來越長,等到下映時,累計票房,已經到了全年第一,被人稱為暑假檔的奇跡。
這奇跡是如何創造的,在電影圈引發了無數的討論,電影人和觀影群眾意見紛紛,最終得到了結論——好導演、好本子、好演員和好武打,這四者聚集,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而“好武打”這三個字,正來自於電影中的男四號,曾經名不見經傳,電影上映後邀約無數,直接爆紅的裴鬨春。
《巔峰一刻》改編於前幾年引爆國內的一起綁架案,主角主要為五個男人,被綁架的當地首富、出錢綁架首富的好友、混跡社會多年綁架人的黑老大、黑吃黑的老實馬仔、拯救全場的警察;裴鬨春演的正是這位“黑吃黑的老實馬仔”,對方家境貧困,從武術學校畢業後便從做人小弟開始混起,一路混到了當地黑老大身邊的一號馬仔,他總頂著老實的臉,像是沒點脾氣,靠著忠心二字,曆經波瀾,地位不變。
可隨著一場耗日持久的□□行動,黑老大財產被收繳凍結,一切開始改變,黑老大缺錢到極致,東躲西藏,為錢綁人,忠心馬仔乖巧聽話,卻在金錢的誘惑下,出手反目。
影片中裴鬨春扮演的馬仔,一個有點年紀的中年男人,總是被老大呼來喝去,動輒打罵,無怨無悔,要觀眾大罵對方是個傻子,可在中期,他卻忽然反轉,露出不屑神情,和老大拳拳到肉,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選擇了背叛,他帶著人質和老大——彼時老大也成為了人質,東躲西藏,和警方鬥智鬥勇,絲毫不見曾經模樣,到了影片末尾處,馬仔又再次反水,他將人質並老大交給警察,自首歸案,人們這才知道,原來馬仔有一個重病女兒,正在醫院接受治療,人被逼紅了眼,誰都能走絕路。
故事中值得深思、要人細思極恐的地方有多處,可最令人難以忘懷的,還是三次反轉的馬仔,每次動作、爆破戲的硬核程度,李正義導演和某著名網絡平台合作,在網上放上了電影花絮,好奇的觀眾看後,才發覺,幾乎每一場武戲均有裴鬨春的出場插手,對方不隻是做演員,還兼任了動作指導,甚至連高危動作,都不覺辛苦的反複親身做著示範。
打得好,也是能紅的,國內這幾年的電影市場,漸漸地被愛情片、喜劇片、特效大作填充,早些年流行的武打片,衰落得厲害,難得出現的動作片,迅速占領市場空白,裴鬨春也橫空出世,忽然成為了人們目光聚集的焦點。
裴鬨春趁著電影東風,上了不少訪談綜藝,憑借實打實的演技、武打水平,沉迷冷笑話的說話方式,綜藝效果很好,一下圈了不少粉絲,直接簽下了一個長期節目合約、兩三個節目短約;他在影片中露出的身材很好,電影上映沒多久,就接了好些個男士服裝、男鞋代言。
圈子裡準確率一向高的爆料號信誓旦旦地說了,對方現在還壓著一部男N號電視劇未播,在李導的介紹下,去另一位名導的武俠電影中出演;後頭的電影約,已經排到了後年,已經是紅紅火火了。
“遲靚,你快說呀!”女生看著遲靚的眼神都是期待,“肯定是對?我記得上回家長會,我看到的裴沁爸爸就長那樣!”
外國語中學每年的期末考後均會召開一次家長會,要求家長必須準時參會,不能到的必須提前請假,同學們一般都會站在門口,等待家長會結束再同父母一起離開,在外頭的同學,閒著無聊,時常會聊聊彼此的家長,諸如今天誰是哥哥姐姐來的、誰的媽媽長得特彆好看這樣的話題。
裴沁在班裡向來特立獨行,甚至——甚至挺冷漠霸氣,對方父親出現的時候,卻忽然像是隻愛撒嬌的小貓咪,攬著爸爸的手一蹦一跳,大家多多少少看過裴爸爸幾眼。
可要把裴爸爸和裴鬨春畫上等號,那可就不太容易,首先又不是自己爹媽,隻是一眼看去,記憶多少模糊;其次對方穿得簡單、又沒像電影裡化妝,對比著既能找到像的地方,又隻覺得是相似。
“你們怎麼不問她呢?”遲靚有些為難,她不知道裴沁自己想說嗎。
同樣集聚在後排的,還有班上的不少男生,聽到這話,郭海洋第一個翻了白眼,他咬牙切齒:“你說我們敢問嗎?”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遲靚一看郭海洋,忍不住想起上學期發生的那事,差點笑出了聲。
在上學期中,裴沁已經牢牢地霸住了年度第一的位置,和同學們的關係挺尷尬,不遠不近,能說點客套話,多的全都沒有,那天是體育課,有些男生跑回教室的早,坐在那邊流汗邊喝水,互相打鬨,不知是誰,一把撞在了裴沁的桌上,直接將她放在抽屜裡的本子儘數撞掉,男生們忙不迭地幫忙撿,不太好意思,可其中有一本本子恰好攤開朝上,露出了裡頭娟秀的字跡。
女生們運動後都挺累,爬樓梯時也慢吞吞的,遲靚那天恰好走在裴沁後頭,幾人剛進教室,就聽男生手忙腳亂地把裴沁的本子塞回了書桌裡。
裴沁冷臉過去,看著那個男生便問:“你剛剛在乾嘛?”她明明不高,可在那人麵前毫不露怯。
郭海洋人緣好,替朋友打圓場:“沒,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你桌子,本子掉出來了,幫你塞回去。”這話說完,裴沁剛坐下,收拾著東西,忽然不知道是誰,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心,插嘴便問——
“裴沁,你爸是做保安的呀?在哪呢?”他剛剛就掃了眼,裴沁在日記裡頭寫了,她的父親工作是保安,平常總是很忙,她很想念對方,如何如何,具體沒看清楚。
裴沁沒吭聲,後頭的郭海洋也忍不住了,他沒敢大聲,壓低了聲音湊過去問:“你喜歡徐少涵?”他剛剛看那人隨便翻了兩頁,瞅到了一句話:“這次月考我還是第一,徐少涵是第二,我們倆的成績挺相近的,他沒摻和過班上同學的行為,隻是我們也不熟,沒說過什麼話,他是個挺好的人。”這個年紀的男生女生談戀愛的不少,可裴沁一向一心隻向讀書去,連同學都懶得搭理,居然有喜歡的人。
郭海洋擠眉弄眼地開玩笑,沒敢要人聽到,趁機和裴沁搭話,他後來對曾經砸過裴沁的事情挺抱歉,隻是憋著,一直沒敢提,他抓住了個能搞好關係的機會,忙打蛇隨棍上:“我幫你呀!我和他關係還行,要不我給你介紹介紹?”
其他幾個男生沒聽到郭海洋的話,隻注意到保安兩個字,眼神都挺好奇,圍在裴沁旁邊沒散。
遲靚是知道裴沁爸爸那邊情況的,她有些來氣,推著那些男生往後,直說:“你們事怎麼這麼多?管你們什麼事呢?”
遲靚在班裡一直挺受歡迎,有幾個男生很愛開她的玩笑,便打趣的說:“我們又沒說你,隻不過問問裴沁而已,難不成她爸爸還真是保安呀?”這話一出,遲靚差點被氣哭,她沒想自己又幫了倒忙,裴沁明明還沒說話,她這行為,不是害她被迫承認了嗎?一時找不到解決方法的她,愣愣地站在那。
“你們這麼好奇呀?”裴沁清楚的聽到動靜,她回頭笑著問。
“是!”男聲聚在一起,中氣十足。
“行,我下午告訴你們。”裴沁回頭坐下,沒再看他們。
後頭的男生竊竊私語,隻覺得莫名其妙,隻是說句話的事情,有這個必要非得拖到什麼下午、明天的嗎?隻是這下他們也有些心虛,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對,打算對方不提,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下午第一節課剛下課,裴沁便從包裡掏出了個——大布包?她衝著那幾個男生招手:“早上你們不是在問嗎?”男生們你推我、我推你的過來,尋思要道歉。
隻見裴沁在空著的桌子上攤開了包,裡頭是一整塊紅色的磚頭,對方看著他們輕飄飄地說:“我爸有好幾份工作,他不隻做保安,還是個工地搬磚的呢。”她往前指了下,“白天搬磚,晚上搬人。”
這還沒完,裴沁輕輕地搓了兩下手,像是熱身,然後手起手落,在男生們驚悚的目光中將那塊紅磚劈成了兩半:“我爸說他教不了我什麼讀書,隻能教我點這個,什麼搬搬磚,丟丟東西,手劈磚頭這些。”裴沁衝著他們攤開手,“我爸是保安沒錯,你們還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那幾個男生同時打了個寒顫,哪敢因此有什麼歧視,比起磚頭來,他們的腦袋還是挺脆弱的,保安當然了不起,保安沒準劈他們腦袋都能劈開呢!他們訕笑著往後退,和裴沁拉開距離。
裴沁正要收拾桌上的磚頭,郭海洋便不甘寂寞地湊了過來,他學過跆拳道,知道有些磚瓦是專用的,一下能劈開好幾塊:“劈磚頭,我也行。”他舉起手,就想往下落,裴沁頭回露出了驚愕的眼神,忙不迭地要收起那些磚頭,這下可坐實了郭海洋的猜測。
“彆收呀,我劈開給你看看,我劈開了,以前我做錯的事情咱們一笑置之,都不計較了啊!”他總算找到機會,把磚頭搶來放在旁邊,還不忘和裴沁開玩笑呢,“這種磚頭我知道,我上課的地方很多。”然後手起落下——
“疼!”郭海洋疼得跳腳,這還是裴沁阻攔及時,幫他做了手動刹車的後果,即使是這樣,那手還是迅速地紅了起來。
裴沁這才幽幽地說:“我這磚頭,是拜托我爸讓工友從工地裡拿來的……”她頓了頓,也是受到了這操作的衝擊,“大概和你們上課地方的,不太一樣。”
她輕聲同郭海洋又補充:“順便和你說一聲,我喜歡的男生,不單要考得比我好,還要能劈得開磚頭。”像她爸爸一樣!當然,裴沁自動忽略了,爸爸也未必能考得比她好的事情。
當天下午,郭海洋的手就腫了一圈,疼得他死去活來,第二天就開始發青,引來了老師和家長的關注,大家都以為他是跑外頭打架鬥毆了,甚至高度懷疑他進行了械鬥,對他進行了長時間的高壓看管,生怕他再度出去野,郭海洋心裡苦,可他不能說,他總不能告訴爸媽和老師,他是閒得沒事,非得自己來一招手劈磚頭?隻怕坦白了,轉手就被送去查查有沒有智力障礙。
裴沁一戰成名,她的那句:“我喜歡比我考得好、能劈得開磚頭的男生。”傳播甚廣,有些愛開玩笑的人,說她是“學校們的男生,永遠追不到的女孩”,畢竟對方武力和文化課水平都是一騎絕塵,甚至還多了不少小迷妹、小迷弟,雖說和同學們的關係沒變得融洽,可大家看向她的目光,也從曾經的看不上、不愛搭理變成了平等待之或是崇拜。
“你還笑。”郭海洋滿臉怨念,“反正你就給個準話呀!”他作為現場第一目擊人,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神特麼保安爸爸!怎麼就到大熒屏上打架了,他感覺自己被騙了。
遲靚還是搖頭:“我和裴叔叔沒見過幾回,我不清楚。”
事實上,遲靚是知道裴鬨春是裴沁爸爸的,自打裴鬨春成名後,電視上也時常出現對方的麵孔,繼母看電視時怔忪過幾次,她猜得到,可這並不等同於她可以替裴沁宣布什麼,做錯了一次,就改,再錯第二次,那就太不應該了。
“裴沁!”後頭有女生鼓起勇氣,大聲喊了裴沁的名字。
“嗯?”裴沁回頭,看著他們。
“你爸爸是不是演《巔峰一刻》那個裴鬨春!”
裴沁點頭:“是。”聽到這答案,後麵不少人驚呼了兩聲,大家家境都不錯,可真的有明星出現在身邊,還是挺要人驚奇。
“那可以找你要張簽名嗎?”膽大的女生大聲喊,眼裡全是期盼。
她拋磚引玉,不少人立刻跟上:“聽說裴叔叔和我家令其一起做綜藝,可以拜托你爸爸照顧下他嗎?”
“我我我!我想問下,傳了很久的,林某某出軌,是真的假的呀!”
裴沁忽然笑了,她最近心情格外的好,眉眼彎彎:“行,簽名有的,八卦什麼的,等我爸爸回家再問。”她漸漸地把同學們當做平常人般對待,倒也不是原諒不原諒,隻是心裡不在計較,她的每一天都過得足夠快樂、充實,過往的回憶,不再是生命的全部,當然,此刻這些人還有了新的身份,爸爸的粉絲後備役,既然是爸爸的粉絲,那她作為後援會會長,還是要照顧一番的。
……
H市綠島咖啡廳。
咖啡廳選用了綠植做主要裝飾,每一個椅子均是使用纏繞著綠色假草、假花的搖椅,中間的桌子隔著玻璃,能見到下頭的微觀世界,廳內還設置了兩間包廂,門關上便能隔絕外麵的世界,要人能好好談話。
裴鬨春坐在包廂內,事先點好了東西,他沒有喝咖啡的習慣,點的是溫熱的奶茶,向來準時的他,比約定好的時間提前到了一些,便坐在這等候。
還沒一會,包廂門那便傳來了動靜,推門進來的是位優雅的婦人,保養得當,神情卻有些僵硬,她站在那愣了愣,關上了門,靜靜地坐在了裴鬨春的對麵。
“你來了。”裴鬨春看著對方,今天下午,約了他的這位女士,正是原身的前妻,裴沁的媽媽周素蓮,“你約我有什麼事情呢?”
周素蓮看著他的神色有些複雜:“聽說你這次拍的電影很成功,恭喜你。”這部電影在她的朋友圈裡刷了屏,不少朋友去看了,聚會裡也時常討論,她第一次在海報上,看到裴鬨春的臉時,格外驚訝,她從未想過,她的前夫,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謝謝。”裴鬨春聲音疏遠又冷淡。
在裴鬨春接走裴沁後,還和周素蓮見過幾回,把女兒的學籍、相關材料做了辦理,裴鬨春沒攔著母女倆相見,每隔個兩三個月,周素蓮都會約女兒出去坐坐,反倒比住在一個屋簷下,單獨相處的時間更多。
許是因為成功的原因,眼前的這人同記憶裡的男人相去甚遠,周素蓮依舊能記得那個總是任她說罵,被她埋怨沒有出息的男人,她對前夫曾經是愛恨交織,現在均化為感慨:“你變了很多。”
“嗯,大家都會變的,你變得也不少。”
周素蓮遲疑了片刻,開了口:“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你說聲抱歉。”
“什麼事情?”
明明沒喝東西,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周素蓮苦笑:“我當年一直認為,沁沁跟著我,是最好的選擇。”她看著桌上的多肉植物,“以前你總是加班,時常不著家,雖然辛苦拚搏了,也賺不到多少錢,那時候我相信,如果讓沁沁跟了你,那是害了這個孩子。”
可她沒有想到,最後她以為會害了孩子的男人,把沁沁當做寶貝,照顧得無微不至;她堅信對女兒好的,反倒是傷害孩子最深。
裴鬨春開口:“我沒有什麼想法,我隻是覺得你不該騙她。”起碼在原身看來,女兒跟著妻子,的確是個大眾意義上的正確選擇,後來的事情,是失了控的,隻是如果周素蓮沒想著隔開裴沁和原身,說了這些謊話,也許這個孩子能多個心靈寄托、多個倚靠,很多事情,也不至於走到後來的地步。
“是,我不該騙她。”周素蓮心中悵惘,她曾經堅信,她們倆母女相依為命,會永遠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卻沒想到,首先做出改變的是她。
“你有什麼事情?”裴鬨春沒打算和前妻多說什麼,現在的狀態對於大家都好。
“我……”周素蓮似乎很糾結,終於開了口,“老遲他打算帶著孩子移民,和一個朋友一起,如果真走了,以後就不怎麼回來了。”
“嗯。”
“我的意思是,沁沁她這個年紀的孩子,需要更好的教育,你現在是明星,工作也應該很忙,要不我帶著沁沁一起去國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