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膽小的天師爸爸(八)~(九)(2 / 2)

每到這段時間,C城總有這麼兩個會議指定酒店兵荒馬亂,畢竟一年到頭也是難得見一次,道士、和尚、尼姑齊聚,大多身穿道袍、法袍,法器一應俱全,每到了這個時候,周邊的鬼怪消息靈通的,都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跑到周邊城市躲避,唯有幾個腦殼硬,死腦筋又不聽勸的,還非得在這時候鬨上一場,然後被立刻鎮壓,捉捕歸案。

按照通俗的例子,就是小偷偷進了警察局,自尋死路。

在C城第一中心酒店的大廳,擺著個展板,上頭寫著國家玄學協會交流論壇,前頭擺著一張桌子,是三四個協會成員在那,負責安排參會人員的簽到和住宿。

“剛剛過去的覺遠大師一看就和常人很不一樣,他手中拿著的法杖,通體發金,估計是什麼玄秘材料,也隻有醒覺寺有這樣的底蘊了!”

作為底層的工作人員,在這樣的大會上,最要人興奮的事情,便是圍觀各位到來的大師,並點評他們的八卦了,他們壓低了聲音,討論得很熱烈。

老資格的工作人員立刻補充:“不過覺遠大師不算全能,他厲害的還是驅邪、鎮魂、開光,真正全能的還沒來呢!”

新來的工作人員人都還沒有認清所有人的能力,好奇地向外張望:“那真正全能的是誰呢?”

“當然是裴家的傳人,裴鬨春,裴大師了!”她嘚瑟地回話,賣了個關子。

“我好像聽說過,他是最經常出任務的大師,還是咱們督查會的會長呢!不過我倒還真不知道,他具體有什麼厲害的。”

清了清嗓子才好開講,那人有些得意:“這裴大師呢,最出名的法器,就是一副陰陽墨鏡。”

“陰陽眼睛?”

“對,看著像是普通墨鏡的樣子,可是內有玄機,具體的我也沒見過,不過據傳是裴家上古傳下來的,帶上墨鏡,有通曉陰陽的能力!”那人喝了口水繼續往下說,“這還不是全部,據說裴大師最厲害的絕招,就是閉眼抓鬼!”

“閉眼抓鬼?”

“對,你在玄學界肯定多少知道,這裴家人,成年即開天眼,裴大師呢,抓鬼隻開天眼,不開真眼,我上回奉茶聽協會裡頭的人說過一回,這裴大師曾說,目前為止,還沒有遇到值得他打開真眼的鬼怪,天眼一開,無所遁形,這就和咱們以前看武俠裡頭的,單手接招一樣!”

“太厲害了!”新來的工作人員忍不住鼓了鼓掌,滿臉震驚,“我還以為都得做法呢!”

“這還不止,裴大師每回捉鬼都特彆敬業!他知道普通人對鬼怪心懷畏懼,每回驅邪結束,都生生逼出一身汗來,那些普通人看了,也很是信服,覺得自家的鬼怪一定已經被抓,便也放下心來。”

“可是……也不用流汗吧?我看其他的大師,很輕鬆就處理完了。”

“你不懂!”那老資格說得有鼻子有眼,“你要是在協會久了就知道,那些大師投訴率都很高,人家花個幾千上萬的,請你回去,你就這麼手一抖,就說事情處理完了,彆人還當我們協會是騙子呢!裴大師可和其他大師不一樣,一會講話,二也能做出個賣力的樣子,隻要他出馬的,從來沒人投訴上門!事實上裴大師這麼厲害,隻是捉個鬼哪會流汗呢?按照咱們現在的話說,他這是有服務意識!專業!”

“原來是這樣!”那位新來的員工聽完了這番話很是感慨,“謝謝姐,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都不知道咱們協會還有這麼厲害的一個大神!”

“沒事,你放心,裴大師很隨和的,到時候見了他打招呼就行。”作為一個標準的裴鬨春吹,那位老員工還在繼續說著,“對了,裴大師不但捉鬼、算命厲害,他在處理協會事務上也很厲害,他八年前提出的條例,被引用至今,現在協會組織的幾個新部門,都是他牽頭的呢!我念給你聽……”

裴鬨春並不知道,在下榻的酒店內,有人正對他推崇備至,若是知道了,沒準他還會有些心虛,畢竟他心裡門清,這些事情到底從何而來。

說來也是心累,他名聲大了後,請他去驅邪的主顧膽子也大了不少,像是覺得他穩能保住人的安全,好幾回都非得要留在屋內,結果裴鬨春這閉眼睛、帶墨鏡的捉鬼流程,被他們看在了眼裡,往外一傳,以訛傳訛,裴鬨春都不知道,這副在自家女兒學校門口四十買的墨鏡,什麼時候是傳了數代的陰陽墨鏡?再有,他害怕時閉上的眼睛,什麼時候又成了諸多低級鬼怪他不屑睜開?

他也沒辦法辯駁,隻能笑而不語,默默地認下了這些,可心裡的委屈,就像是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他可聽浩浩說了,現在在鬼界他可是“傳奇”人物,各種傳聞他瞧不起大鬼,說這世上沒有值得他開眼的大鬼,有好些怨鬼內心不滿,甚至起了要來挑戰他的主意,聽到這傳聞,他簡直是打落牙齒和血吞,隻能忍。

結果有些同樣接到消息的玄學界同門,還發來信息,表彰他為玄學界做貢獻的“大義”,說總算理解了他宣揚出去的閉眼捉鬼不是為了裝相,而是要引蛇出洞,挑釁惡鬼。

對此,裴鬨春隻能說,冤,他實在是冤!

“會長,這是目前我們從各地接收到的投訴,其中有幾件,是要和其他部門聯合處理的,您可能得先看一下,過兩天的聯合會應該會討論。”督查會副會長在旁邊彙報著情況,拿出厚厚的一疊文件,國內國土遼闊,各種信仰、流派也各式各樣,每年發生的爭端、投訴千奇百怪。

裴鬨春點了點頭,迅速地瀏覽著,然後在看到某一份時,手指立刻一頓,這上頭印著個其貌不揚的女孩頭像,對方披著一頭齊肩長發,帶著個黑色粗框眼鏡,頭低低,看上去很木訥,而照片旁邊印刷著的名字是何曉姝三個字。

這個名字,裴鬨春很熟。

“會長,這條投訴也是特彆需要注重的一條。”副會長解釋,“這個女孩子,才高中,目前還未成年,根據國內的《玄學界未成年人保護條例》,未經許可,她的家傳不應該落到她的頭上,當然也不排除意外獲得的可能。其次,她在當地縣城、市裡共兩次進行了玄學活動,分彆是叫魂、捉鬼,前一次收入五萬,後一次收入六十萬,這已經遠超過……”

裴鬨春隻是點著頭,默默地拿出筆,在上頭重重畫了個圈:“那過兩天的會上,我們就重點處理這一條。”

這輩子,他做的可不隻是學會抓鬼,還用他還算得上充分的管理能力,對玄學協會提出了機構改革,這其中增設了不少機構,並開始逐步推行選舉製,像是裴家之類有特殊家傳的,則掛上了名譽會長的職位,享受相應的待遇,當然,這些也都是公開進行票選的,通過了協會上下的同意才落於紙上。

通過幾年前的這一場大改革,現在機構上下,已經比從前穩固,任何一個玄學世家、門派、個人,都不會被徹底地排除於協會之外,隻要有能力,能說服得了投票人,那自是可以順利上位,當然,任期中若屢次處理不當的,也會麵臨著被辭退的危機。

至於上輩子,對裴家職位一直虎視眈眈的那家人,這輩子倒是沒那麼大的膽子,說到底,還是因為彼時裴明萱年紀太輕,學藝不夠精湛,身後又沒有長輩,柿子要挑軟的捏,自然是選中的裴家。

而這輩子,裴鬨春混出了個大師的名號,在整個協會一呼百應,又推行了改革,聲望一時無倆,那家人哪敢再作妖,他們也自認壓不過其他人家,便也乖乖地輪流準備著競選,隻是上輩子便隻能靠陰謀詭計上位的他們,顯然沒有充分的能力,這輩子想要走光明大道,竟是怎麼都走不上去,畢竟成員有眼睛,看得出他們能力強弱,沒道理在選舉大會上搞什麼扶貧。

裴鬨春遇到過那家家主幾回,他肉眼可見的蒼老了許多,從前,他們認定了是因為這不公平的傳承,可現在才發現,他們確實技不如人,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在“光明”下,發現自己徹底差人一等更要打擊人了,那位在上輩子很能作妖的家主在聽說這一屆大會,他們家族的人連預選都沒過,吐血走火入魔,直接就請了假,缺席了這一屆大會。

他甚至沒有對這家下手,也沒有做什麼手腳,隻是要他們清醒的看到,離了那些詭計,他們就是無能。

……

“曉姝!”帶著眼鏡的女同學興衝衝地衝進教室,找到了自己的閨蜜,“咱們快到樓下去,有個小學妹開了個算命社團,現在在做免費占卜呢!”

“嗬,不去。”何曉姝把手中的筆轉了一圈,眼含不屑,她在修真界,已經是有幾百年道行的人了,對於這些術法,沒有不了解的,說白了,現在此界玩的,不都是他們玩剩下的嗎?還是個小學妹,估計又是糊弄人的。

“不是。”那女同學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我聽說這位小學妹,家裡有個道觀,觀裡做什麼法事都很好,算命也很準,他們家是當地出了名的天師世家,隻要說到她的姓氏,幾乎人人都能替你指路,她現在也是才在學習的階段,所以免費替大家算,雖然算不了什麼大事,可是基本還挺準的!”

“哦?”何曉姝忽然提起了興趣,她站了起來,“走,去看看。”

她倒是很好奇,這裡的玄學界到底是個什麼水平。

還沒到活動室,就能聽到喧嘩如菜市場般的聲音,那兒大排長龍,人山人海,時不時地有人竊竊私語,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些什麼,偶爾還會傳出興奮的尖叫聲。

何曉姝隻能看見坐在裡麵女生的頭頂,她手插在兜裡,徑直要往前,卻被同學拉住了手,對方很是緊張:“曉姝,你要乾嘛?可不敢插隊,要被人說的。”

“我沒有打算插隊。”何曉姝掙脫開了同學的手,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抬高了音量——然後淹沒在人聲之中,預估有點失算,此界的人彆的不說,比修真界要熱鬨多了,她隻得再度抬高音量,“這位同學,我剛好對卜算有點研究,不如我們一起?順便看看誰算得準!”

她這聲音很尖,一下要不少人覺得刺耳的皺了皺眉,安靜了下來,何曉姝心裡還準備了另一套挑釁的詞,她沒什麼惡意,隻是格外好奇在這裡“小輩”們的實力,還沒轉換過心態的她,還帶著些許指導的想法。

“可以,剛好裡頭還有個位置。”裴明萱還沒開天眼,隻從父親那學來了卜算的學問,她笑著往旁邊指了指,“我叫裴明萱,旁邊還有個座位,咱們可以一起來,對了同學,需不需要我借你一些設備?”

“不需要。”何曉姝鎮定自若,“我自己帶了。”她的口袋裡,有著三枚銅錢,是她去古董街淘來的乾隆通寶。

“行,那你來坐,我就不和你寒暄了,後頭還有很多人。”裴明萱挺熱情,父親告訴她,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卜算,算得多了,也就準了,她便也想趁這機會,多算幾個。

何曉姝鎮定自若地進去,剛坐下,卻有些錯愕地看了過去,裴明萱的位置,大概有兩張課桌並在一起那麼大,上頭連著抽屜,擺著各種各樣的東西——白紙、桌布、紙牌、水晶球、硬幣、簽筒……這是什麼情況?何曉姝看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事情有哪裡不對。

“後麵的同學,你們先這位同學這邊試一試吧?好嗎?”裴明萱看沒人過去,連忙招呼,大家都是衝著她家的名號來的,便也不情不願,唯有何曉姝的那位同學一馬當先,坐到了何曉姝的麵前。

“曉姝,沒想到你還會算這個啊!”那同學眼神很亮。

“嗯,你說說,你要算什麼。”何曉姝正準備掏出硬幣,手卻尷尬地愣在了當場。

“我和你說啊,我已經在網上算過一回了,我的上升星座是天秤座……”她的那位同學劈裡啪啦地就開始訴說,“我現在就想知道,我藝考能不能通過?”她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等等,這究竟是什麼?

何曉姝感覺自己的頭都變得僵硬,嘎吱地一轉,看到了旁邊的裴明萱。

“嗯,你是說你喜歡的男生是天蠍座,你是獅子座的,你想看你們合不合適對吧?”裴明萱點著頭,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做出了幾個何曉姝熟悉的手勢,這是掐算麵相桃花運和倒推出生年月的方法,她隻覺得看得一愣一愣的。

裴明萱已經算好,她本質用的還是傳統的那一套,隻是爸爸說過,兼聽則明,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大家都喜歡,他們起碼也要多少知道一些:“是這樣的學姐,你們倆呢,還是很相配的,獅子座代表著熱情的火焰……”她每天都在看的星座指南書成功派上了用場。

……何曉姝愣愣地張開了嘴,看著那邊,天旋地轉。

這個世界的玄學界,是不是有哪裡走偏了?這不對啊,還有這什麼星座,獅子老虎的,又是什麼?她怎麼不記得以前有這樣的流派?難道是占星派的邪典教徒發明的?

“曉姝、曉姝,你看出來了嗎?”

何曉姝當然看得出來,自家這位同學,中庭飽滿,福運非凡,再看三庭五眼,基本能斷定這回考試穩定能過,可她知道結論,要怎麼倒推結果呢?

“……你應該能通過考試,這原因吧,就是因為你這上升星座上升得好!”何曉姝結結巴巴地解釋了起來,她對旁邊的那位裴明萱同學,產生了油然而生的敬意。

看來,這當今的玄學界,還真的是不容小覷!

作者有話要說:  △事實上這個算命師看塔羅的靈感,是來源於我以前加的一個看相的師傅,他在空間吐槽,說為什麼居然有學生來找他看星盤,他是算命的好嗎?就把他引入了進來,不過我覺得東西方的算命方法都各有所長,很有趣啦,我本人的話,好像是都算過,不過這種東西我覺得還是不要太迷信,有時候內心彷徨的時候,可以用來做一個指南針(讓自己下定決心),其他的我還是更信任靠自己。

△目前好像隻看到說想看二胎時代的,還有彆的嗎?舉手詢問。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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