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重生文裡被甩的軍人爹(七)~(八)(1 / 2)

鎮上的醫院統共就上下兩層樓, 若是按照後世的說法,現下這頂天了也就是個門診店麵,不過這已經算得上是周邊能找到的最好的醫院了。

在這個年代, 看病也沒這麼多講究,裴鬨春心裡也火急火燎,便也沒耽擱, 直接按照護士的指示, 徑直地往二樓衝,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外頭排隊的人不多, 看著他手頭抱的是孩子, 也都沒說什麼, 甚至主動讓了位置,生怕耽擱了孩子的病情。

何玉蘭正喘著氣爬樓梯, 再度看到丈夫, 她隻覺得心中漲漲的, 莫名的情感交織在一起, 重新打量對方,她像是被擦亮了眼睛,能一下看出對方身上的種種優點, 可另一方麵, 她又生出了幾分埋怨。

哪怕是重活一次,丈夫還是一如既往的“直來直往”,就比如今天, 雖說兒子生病,誰都著急,可他下車時連扶她一把都沒,自顧自地抱著兒子就急速往前奔,她現在可還是嬌養慣的,今天這麼跑了兩回,這雙腿都已經是又酸又漲的,連走動都沒力了,若是丈夫稍微顧及她一點,最少也該和她說上一聲。

不過算了,何玉蘭搖了搖頭,木訥些好,總比許海洋那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要好吧?至於不知道體貼,沒事,她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能用來和丈夫好好溝通,她這都活了兩世的人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撒嬌賣乖總是會的。

何玉蘭腳程實在有些慢,這才到了病房口,她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溫馨的場景。

裴曉冬依戀地靠在父親的肩頭,小手緊緊地攬著父親,表情很安寧,而裴鬨春那張總是鎮定的臉上難得的有了些緊張,雙手握拳,眼神盯著醫生毫不動搖。

那位有點年紀掛著個老花眼鏡的醫生已經看完了裴曉冬,正在下著診斷:“目前看來沒有什麼大毛病,等等叫護士幫著稍微處理下傷口,這兩天多休息,飲食清淡,要是還有不舒服及時回來醫院。”鎮上的醫院可沒有後世這麼多儀器設備,基本全靠這些老醫生用經驗診斷,對方剛剛仔細追問了裴曉冬的狀況,確認沒有其他症狀才放下心來。

“好的,醫生謝謝您。”裴鬨春聽了這話也稍微放了心,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裴曉冬的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裴曉冬粘人得很,在記憶裡,這孩子可沒那麼粘他,反而每次他回家,都躲在門後頭不敢見他,不過摔了這麼一大跤,又留了些血,嚇壞了倒也正常。

何玉蘭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都跟著變得柔軟,在上輩子,她根本沒有擁有過這樣“溫馨”的家庭生活,早些年,是她主動的把家隔絕在外頭,到了後麵,她想擁有的時候,已經得不到了。

她原本也是能擁有個出息丈夫、乖巧兒子的,隻是她親手放棄了,不過不打緊,這輩子,這些都會是她的。

“鬨春,曉冬沒事吧……”何玉蘭笑吟吟地湊過去,想摸摸兒子的手,可這手才伸到半空,她那張帶笑的臉就那麼僵住。

隻見裴曉冬以最快速度彆開腦袋,手一縮,藏在了和父親身體貼近的中間,聲音帶著委屈:“爸爸,我好累,我想睡一會。”他咿咿呀呀地叫喚著,像是有什麼地方不太舒服一樣。

“好好好,那你趴在爸爸身上稍微休息一會。”裴鬨春心疼得厲害,邊站起來邊順著兒子的背,身子轉了一圈,稍微和何玉蘭拉開了距離,“玉蘭,你去外頭把錢交一下,曉冬他不太舒服。”他讓開了位置,打算讓下一位患者進來看病。

“……好。”何玉蘭愣神地應了一聲,臉色不太好看,她看著丈夫抱著兒子出去,也沒有彆的辦法,隻得跟在後頭,到外麵找護士交錢了,鎮醫院的收費自是比村裡診所的要高上一些,不過經曆過後世物價飛漲的何玉蘭,倒是感覺不太出來錢數高低,直接交了便匆匆地摸出去找兩人。

她心中隱隱地生出了些許的不耐煩,也不知道是這具身體殘留下來的暴脾氣影響,還是她本就對丈夫和孩子沒什麼容忍度,何玉蘭竟徒生出不少想要發脾氣的想法,雖然本做好了討好兒子和丈夫的想法,可是他們這樣,算是個什麼態度,是,孩子是摔了,她心裡也內疚,總不能讓她以死謝罪吧?

好不容易壓製下了心頭的怒火,何玉蘭腳步都跟著變重了,走到樓下就看見正抱著孩子的丈夫,她擠出笑容湊了過去:“鬨春,現在曉冬好些了嗎?”

裴鬨春連忙回頭,比出了個噤聲手勢,他壓低了聲音:“曉冬在睡了。”他懷裡的裴曉冬神情平靜,閉著眼在爸爸懷裡許是睡著了,看上去很是可愛。

“……嗯。”

“玉蘭,你去買點糖、再隨便買點什麼,等曉冬恢複好了給他補補。”裴鬨春又吩咐,“我帶著曉冬在車那頭等你。”

“行!”怎麼不行呢?何玉蘭深呼吸,“我去買,你先帶……”

她話還沒說完,裴鬨春就迅速地點了點頭:“曉冬不能吹風,我先帶他到車那邊去。”然後同來時一樣,步子飛快地離開,漸漸地消失在人海之中。

可以,這很可以。何玉蘭想笑又笑不出來,隻得這麼板著臉匆匆往鎮中央去,在她的想法裡,兩口子出來買東西,不應該是一起上供銷社的嗎?然後一個拿東西,一個挑東西,哪有這樣,讓她孤零零的去買,知不知道什麼叫體貼人?

可事情是她自己惹出來的,現下何玉蘭也說不了什麼,隻得暗暗懊惱,要是當時再小心點就好了,若不是曉冬摔了,沒準丈夫回了,她體貼地說兩句話,兩人便能重歸於好,蜜裡調油呢!

不過沒事,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她就不信了,她還搞不定自家的老實丈夫!

裴鬨春就像個會移動的平衡車,分明是在走動,可卻不會讓上頭的兒子感受到半點顛簸,他的手臂比常人的要硬些,全是肌肉,可抱著孩子的時候,每一點動作都很柔軟,生怕碰到兒子手上的那些紅腫。

裴曉冬傷不重,事實上到醫院的時候,額頭上那個小傷口已經止住了血,隻是稍微用消□□水清理了傷口做了個簡單的處理,但手上和背上,是實打實的摔在了地板之上,雖然沒流血,可早就一片紅腫,醫生是開了瓶藥油,不過也說了,估計最少得青紫兩天,這些傷痕在孩子的身上很是明顯。

“爸爸。”剛剛一直眯著眼的裴曉冬忽然開了口,他抓著爸爸的肩穩住身體,離爸爸很近的他,能一下看到爸爸露出的疑惑神情,這要裴曉冬心中也同樣滿是猶豫,有一件事情藏在心裡,他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怎麼了,曉冬?”裴鬨春看著兒子腳步沒停,“爸爸在呢。”

裴曉冬聽到這句話,心立刻一酸,此刻的爸爸,看上去還風華正茂,走起路腰板都是筆直的,換上軍裝更是風采十足,可爸爸哪知道,在後來的日子,他們父子倆還有奶奶,都被他的那個“好”,媽媽給害慘了。

是的,裴曉冬是重生回來的,他分明記得自己正在準備高考,累得厲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到醒來,隻覺得渾身發疼,然後出現在眼前的,便是久違了地“年輕”版的母親、爸爸和奶奶,他一度以為這是個夢,可那些確實存在的疼痛清晰地告訴他,這正是現實。

而且……他比誰都要清楚地意識到,“媽媽”一定有哪裡不對,對裴曉冬而言,童年的這段時光,一直都被籠罩在媽媽的陰影之下,即使經年之後,他還是清楚地記得,他傻乎乎地跑到媽媽房門,卻被她一把推了出來,她俯視著他,扯了扯嘴角,用手指指著他:“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和你爸天天在一起,你說說,去哪能找像你爸這樣的男人,總也不著家,就留我一個人待在村子裡頭……”

在他記憶裡,總是這麼冷嘲熱諷的媽媽,又怎麼會突然變得“親切”起來呢?甚至還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想要抱他、安慰他?這是絕不可能的。

不過這些都已經沒那麼重要了,現在裴曉冬最迫切想要做的,便是改變父親和他們一家的命運,上輩子這個時間點後又過了幾年,母親拋家棄子地跟人離開,父親和奶奶在村子裡頭都抬不起頭,為了能照顧奶奶和他,父親特地退伍回家,從此守著他和奶奶在鎮上生活。

裴曉冬依舊清楚的記得,他總是木訥不會說話低著頭時,父親坐在麵前,頹然無奈的模樣;他也記得,奶奶離開人世前,緊緊抓著父親的手,老淚縱橫地說,鬨春,要是當年媽沒給你找這麼個媳婦就好了,媽沒替你看好媳婦!奶奶離世的葬禮上,外公一家到門前不敢入內,送了禮金又離開,遠去的身影像是老了好些歲,爸爸跪在那哭得臉色通紅,隻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他的絕望;他還記得,自己到爸爸房間裡做作業,無意中踢倒的巷子裡,放著滿滿的獎狀、軍功章……

他讀到了高中,也學到了不少道理,任何事物都應該兩麵看待,沒有絕對的錯,也沒有絕對的對,可唯獨在媽媽這件事情上,他完全沒有辦法理性看待——如果媽媽做的一切是理所應當的,那麼他們家、外公家,就是罪有應得嗎?就活該遇到這些嗎?

長大的他,陸陸續續地從旁人那知道了不少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來好笑,爸爸和奶奶,反倒是從沒說媽媽壞話的那個——他聽說,媽媽和那位知青勾搭了很多年、媽媽不但花了爸爸的工資還偷了外公的錢……傳言從事摻雜著些許誇大的成分,可對照著小時候的記憶,裴曉冬竟發現,有不少已經得到了應證。

那個他敬仰的母親形象轟然倒塌,他更恨的是,媽媽為什麼要一直騙他?很長一段時間,在媽媽的口中,爸爸就像個“怪獸”,不回家、不顧家、不體貼、脾氣差,總之所有不好的標簽都能貼在爸爸的身上,哪怕是媽媽跑了之後,個性畏縮的他都很難和爸爸好好相處,甚至在青春叛逆期時,他都差點和父親打起來,雖然隨著長大,他慢慢地懂得了很多事情,可錯過的年華,不會在回來。

他隻要想到,在爸爸最痛苦、最難以忍受的時間裡,他卻是個“不懂事”的叛逆兒子,便異常地指責自己。

他一直很想問媽媽一次:“媽,如果你真的早就不愛爸、不愛我,也想要離開了,為什麼就不念著我們父子半點好呢?”當然,那時媽媽對他來說,早就已經是個遙遠的名詞了。

“曉冬,怎麼了?”裴鬨春又問了一次,“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們再到醫院裡看看?”兒子應該沒有腦震蕩那麼嚴重啊?

“爸,有個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裴曉冬怯生生地開了口,他低頭避開父親的眼神,直說母親出軌的事情,好像會讓爸爸太過難堪,可不說?他又不願意爸爸再繼續被騙了。

“什麼事?你要是想告訴爸爸就和我說,如果不想就彆說了,沒事的。”

“我……”裴曉冬猶豫地下定了決心,他不敢再繼續往下拖,這個充滿了變數的媽媽,要他很是不安,“爸爸,你靠近一點,我和你說個秘密。”

“嗯?什麼秘密?”裴鬨春貼近了過去,感覺到兒子湊到了自己的耳邊,壓低聲音說話。

“爸爸,你不要告訴彆人……我好幾回,跟著媽媽,看到媽媽把家裡的錢都拿給一個叔叔了!”裴曉冬旁敲側擊過這件事,他暗示地問過爸爸一回,以前家裡的錢歸誰管,一瞧見爸爸沉默,他就猜到了,外人傳的並不假,“那個叔叔好像是知青點的許叔叔,我遠遠看,不太確認,不過媽媽給了特彆多回!”

裴曉冬當然是沒有看過的,他天天陪著奶奶早出晚歸的,哪知道在家裡的媽媽倒騰什麼事情,再者他和奶奶對媽媽也沒什麼防備心理,根本不會去確定媽媽去往何方,隻是他心裡肯定,起碼在這個時間,媽媽一定已經給了不少錢給那位許知青。

“……”裴鬨春一愣,在他記憶中,裴曉冬是不該知道何玉蘭出軌的事情的,否則之後這孩子也不會受到那麼大的打擊,他心中隱隱生出了些許猜測,雖不敢確認,但也有這麼個五六分把握,“好,爸爸知道了,你讓爸爸去處理好嗎?”

“好。”裴曉冬自是答應,不過心裡頭暗暗地有了其他打算,他可不會讓爸爸就這麼被人糊弄,萬一爸爸心軟了,好吧,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是他心裡挺堅定,覺得母親這樣的做法,到哪裡去算,都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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