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妃轉頭對蘇安然道:“妹妹也是的,這件事本就是你錯了,哪有皇子側妃大庭廣眾之下給人跳舞作樂的道理。說到底母妃也是為了你好,跟母妃認個錯,這事也就過去了。”
蘇安然冷笑了一聲,乾脆沒接她的話茬。這兩個人聯手擠兌她也不是第一次了,二皇子正妃是個什麼人物,她早就心知肚明。要說早前麵對她還有“小三”麵對正房的羞恥感,到了現在,對對方的厭惡感早就遠勝過一切。
在古代堅持現代的三觀,除了讓她痛苦以外,沒有任何作用。
眼見眾人都看著她,她語氣淡淡地回道:“娘娘也彆太生氣,沒下回了。”
見她這態度,麗妃還要再開口,卻被二皇子妃勸下了。她輕聲輕語地勸慰麗妃,一邊不經意間和木小溪對視一眼。
原著中,正妃通過木小溪的家人來威脅她,試圖掌控這枚棋子,然而木小溪一開始沒有接受正妃的金錢誘惑。後來即使正妃換了手段,令她哥哥被誘豪賭,父親被陷害坐牢,母親愁白了頭發,她也堅持住了自己的底線。當她發現蘇安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之後,才覺得這份堅持沒有意義,在時光的磋磨之中,向命運妥協了。
而現在……
木小溪輕不可見地點了下頭。恰好宮女上了茶和點心,她小聲地對蘇安然道:“安然姐姐彆生氣了,喝口茶吧。”
*
二皇子趙元琊下朝後,照例大步流星地往母妃的宮中走去,一邊走一邊問下屬,“交代你們的東西都買好了?”
“殿下放心,麗妃娘娘、正妃、側妃各有一份,已叫宮人先送去了。”
趙元琊為人狂放不羈,卻不是粗心的人,台麵上的禮物都會備上一份,不會單給蘇安然,免得給她招恨。
下屬:“就是那位木小娘,因殿下沒吩咐……”
“她就算了。”趙元琊揮揮手。要不是麗妃欽點了木小溪進宮,她本沒有這個資格。趙元琊本就對這個強塞過來的人不大喜歡,再看她那天強出風頭,自是看出這個不安分守己,偏見愈發深。
就在這時,他聽下屬道:“還有件要緊的事需向殿下彙報。早前放在正妃娘娘那裡的人遞上來的消息,說是娘娘私下見了那位木小娘。屬下經過查證,木小娘家中突然多了一筆大額錢財,與娘娘脫不開關係……”
趙元琊的腳步慢下來,“你是說,正妃拉攏木氏?”他想到這裡,臉色微微一變,安然一向和他的妻妾不和,也很少打交道,但這幾日,因為那天一同跳舞的緣故,她和這個木小溪關係走得很近。
“再去細查。”
他剛說完,就有一個宮人匆匆趕來,正是他宮中的心腹。隻見對方行禮匆忙,挨近他耳語了幾聲,“殿下讓奴才注意正妃娘娘的舉動,恰好今日……”
趙元琊聽完,眉眼之間劃過一絲戾氣,“走,去給母妃請安。”
他人到的時候,宮殿內的氣氛尚算融洽,有二皇子妃活躍氣氛,蘇安然的性子也不是尖銳的人,隻要麗妃不針對她,倒也願意說上兩句話,木小溪影子似的待在一旁。趙元琊卻先覷了她一眼。
他風風火火地進了屋,滿屋的人都看向他。
麗妃忍不住笑,又嗔看他一眼,“這麼著急忙慌的做什麼,可是餓了?”
“母妃。”趙元琊隨意行了禮,和麗妃報備,“對不住母妃,兒臣剛聽聞母妃這宮中有些地方不乾淨,需叫人來查一查。”
說著話,就有宮人進來翻查她們剛剛用過的蔬果點心。
“二皇子這是要做什麼?”麗妃眼底閃過驚異之色,到底沒叫人看出來,“少拿母妃取樂,母妃的病才好,正是要清靜的時候,實在受不得你鬨。”
趙元琊轉頭就吩咐,“正好,去叫太醫來瞧一瞧,就說母妃身子不適。”
“趙元琊!”
“母妃莫惱,有人在你宮裡鬨鬼,我不抓出來,母妃才是沒個清靜。來人,先將母妃扶到隔壁間休息,以免臟了母妃的眼睛。”在趙元琊的堅持下,麗妃也無可奈何,隻能先回了裡間,橫豎這事和她沒有直接關聯。
趙元琊和她一樣狹長的鳳眸輕挑,往旁邊掃了一眼。正妃定力差,緊繃的嘴唇泄露了她的心事。
就在這時,檢查的宮人肅然道:“殿下,這杯茶水有問題。”
這杯茶正放在蘇安然身側高幾之上。
“正妃娘娘有什麼話想說?”趙元琊猛地看向正妃,戲謔的口吻中有凜冽的寒意。
“殿下的意思,是懷疑妾身?”正妃手中帕子緊絞,故作淡定,“那杯茶妾身可沒動過,哪個下人犯的事殿下隻管拷問,再不濟那也是木氏遞給蘇側妃,難保不是她下的手。 ”
蘇安然不蠢,從他進來後大動乾戈起,就已經猜測發生了事端,且很可能和她有關。但她一直將注意力放在正妃身上,直到正妃的這句話,突然點醒了她!
她在麗妃宮中用餐總是萬分謹慎,今日卻被那兩個女人氣了一通,再加上她和木小溪關係融洽,那個時刻,對她拿來的東西失了往日的防備心,沒多做查驗就喝下了。
她將視線看向一直安安靜靜的木小溪,語氣克製:“真的是你……你是被脅迫的嗎?”
木小溪正對她笑了下,尚未開口,就被斜刺裡伸來的手猛然扯離座位!
趙元琊毫無憐惜地將她摔在地上,女子身段柔弱,骨頭和瓷磚地麵相撞,她下意識地以手撐地,發出輕微地骨裂聲,她疼地皺了下鼻子。
“除了她還有誰?”
下一刻,趙元琊俯身捏住她的臉,“我警告過你,讓你乖乖待在房間裡,離安然遠一點。”
木小溪抬眼和他對視,“可我很喜歡安然姐姐,想和她做朋友。”
“是嗎,你和人做朋友,就是拿了彆人的好處,給她下毒藥?”
木小溪的嘴唇動了動,似要說什麼,卻沒能說出來,反而抬手要擋開他,和他咄咄逼人的言行。
“你現在不說沒關係。”趙元琊麵露諷刺,“待會自有人叫你開口——”
他話音剛落,木小溪突然一口血噴出來,正濺到他臉上!
趙元琊:“……”
“小溪!”蘇安然驚呼。
“我沒事……咳咳……”木小溪唇邊咳血,目光黯然地看著蘇安然,“安然姐姐,我……我是受人脅迫,但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將茶杯換了……”
兩人坐在一起,兩隻茶杯就放在同一張高幾上,她悄然換了茶杯也無人注意。
“小溪,”蘇安然心下震撼,不敢相信剛認識的人會對自己這麼好,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她一時感動,一時又迷茫,“你傻不傻,就算是這樣,你不會告訴我嗎?不用自己喝……”
“我不聽那人的話,遲早是要死的……”木小溪露出笑容。
“可……你為什麼這麼做?”
木小溪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蘇安然也不再多問 ,她想起一個偏方,即刻叫人去取牛奶,給木小溪催吐。她等待間心情焦急,忍不住將槍口對準二皇子,“趙元琊,你就不能先問清楚再問罪嗎?!”
趙元琊臉上的血汙沒清,就被人劈頭蓋臉地罵,“我沒……”
“就算小溪給我下毒,也是被那個女人逼的,你心裡難道會不清楚?”
正妃坐不住了,“蘇側妃把話說清楚,那個女人又是誰?”
蘇安然看也不看她,隻對趙元琊冷笑:“你好的很,柿子專挑軟的捏,這就是你的皇子風範!”
“安然——”趙元琊有口難言。確實,在沒有證據的時候,他不能在眾人麵前給正妃沒臉,挑中木小溪發作,就是想間接警告正妃。
誰知道木小溪發瘋居然自己喝下毒藥?!
木小溪擦掉唇邊的血跡,她的嘴唇已經烏紫了,臉上卻還帶著笑,在趙元琊怒瞪她時歪了歪腦袋,立刻對蘇安然道:“姐姐,我心口疼……”
蘇安然立刻柔聲勸慰她,“太醫很快就要到了,你放心,沒事的。”
趙元琊平生就沒受過這樣的氣,氣得他肺管子都疼。偏偏她是替蘇安然擋的災,他不能不管。等胡子花白的太醫跑進來時,他咬著牙道:“找解藥,治好她!”
索性趙元琊來的及時,太醫請的早,又有蘇安然替她及時催吐,人還留了一口氣。隻不過用的急性毒藥,體內毒素無法全部拔除,餘毒未清,要跟隨她一生,即使慢慢治也很難恢複。
倘若原本蘇安然心中還有猶豫,不能相信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對她好,等看到這樣的結果,心也軟了。
人的感動可以催生一時情感,而負疚感則能將這份情感維持很久。除非木小溪背叛了她,否則隻要看見對方病弱的模樣,就會想起這件事,是她替自己背負的劫難。
蘇安然事後又一次詢問木小溪這樣做的原因,她隻道:“我和安然姐姐有緣。”
這話讓她疑心是小的時候幫助過對方,對方回來報恩,但她委實沒有這個印象,讓趙元琊去查證也沒有結果。在她嫁入皇子府之前,顯然和她是不認識的兩個陌生人。
找不到原因,蘇安然也隻能暫時作罷,隻希望未來有一天能夠得到答案。
木小溪在宮人眼中也算是“一朝翻身”,身邊不止多了個宮女伺候,吃住也搬到了蘇安然的房裡,雖然隻是在皇宮中暫住時有這樣的待遇,但能另辟蹊徑借蘇側妃站穩跟腳,宮人說起來就要為她豎一個大拇指。
這件事在麗妃宮中鬨得轟轟烈烈,但趙元琊進殿之前就封鎖了消息,讓閒雜人等都退出了殿外,隻有心腹在場,因此沒有傳開。太醫院的脈案消不了,有人中毒記錄在案,但後宮中這樣的事也不鮮見,出事的又隻是一個小小的皇子妾室,除了有心人,關注的人不多。
中秋節的活動自是如常進行。
木小溪身份低微,陪坐末席,蘇安然倒是想來陪她,但被趙元琊按在了她的座位上。木小溪記得中秋這一段的劇情,晚宴這一場算是瑪麗蘇女主的專屬劇情。蘇安然經曆了後宅的鬥爭,內心感觸,恰好碰到了太子趙元琅,和他傾訴了心事,事後被出來吹風的趙元琊、趙元瑛撞個正著。
史上最佳修羅場。
木小溪一邊托腮,一邊百無聊賴地夾肉吃。
這是個好時候,如果其他主播連這樣的劇情點都不出手,那她也不用再去猜她們的角色了,可能就是想在哪個角落裡做生活直播,發黴到老吧。
就在她發呆時,席上突發混亂,人與人的私語聲大了起來,恰此時,她的小宮女芙蕖突然從後方靠近她,低聲道:“蘇側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