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寒風乍起。
宿廉站在陽台,卻好像沒有察覺到冷意襲來。
直到宿白打來電話,他這才緩過神,機械般下樓陪著宿白一起去墓園。
本來母親也想要去,但是她的身體不能支撐她過去。
於是,去墓園的人,隻有他們兩個人,而他們在路上沉默像一灘死水。
他們今天穿了一身黑衣,胸口夾著一束白花,等他們下車後,跟墓園的工作人員報備後,他們就熟練的走到一個墓碑前。
距離宿霧死去的第三年,宋召終於讓他們踏進墓園。
也許是人死不能複生,還是覺得與其互相折磨,不如親眼讓他們看到宿霧的墓碑,更能折磨他們。
宿廉無法辨彆宋召心思,但是他卻感謝,宋召還是讓他們踏進這裡。
他們將白色鬱金香放在墓碑前,兩人互相緘默不語,靜靜地看著黑白照片上,笑容燦爛的男人。
直到宿白再也承受不了的痛哭起來,“大哥,為什麼?我們要對二哥這樣子。”
宿廉艱難地開口,“是我們太自私。”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秋天的雨落下,他們毫無感覺,任憑雨水打在他們身上。
“我聽宋召說,二哥死的時候帶笑。朋友都說二哥死的時候應該沒恨我們。但是我想要他恨我們。”
“這樣也許,他還在乎我們。”宿白眼眶濕潤。
宿廉皺著眉頭,眼裡的苦澀難辨。
“也許忘記我們,他能好好投胎,也會遇到真正愛他的人。”
宿白喃喃自語,“是的,他會遇到真正愛他的家人。”
但是他眼睛紅了起來。
“可是我們呢?大哥,自從二哥死後我每天都在做夢,每天都在自責,我甚至恨不得死的人是我。”
宿白抬起頭,雨水打濕了他的全身,雨水順著額頭滑下來。
誰也不知道,明明一切還很好地宿霧,會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他們眼前。
轉而取代的就是他的死訊。
宿白起初是不相信的,他甚至認為是其他人謠傳。
宿霧怎麼可能會死,小時候自己害他發那麼嚴重的高燒,都沒有死成,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的死。
可當事情真的發生,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永遠無條件縱容他們的宿霧真的死了。
而當他死後,第一個月宿白還能假裝若無其事,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每次回到家,他就能感覺家裡還有宿霧的存在。
每天晚上還能夢到宿霧。
這讓他痛苦不堪,於是他剛開始就讓女傭將家裡有關於宿霧的東西全部燒掉。
照片,和臥室裡的一切東西全部燒掉。
老管家不肯,但是礙於他的命令,就打電話給宿廉,得知宿廉沒有意見後。
就將宿霧的東西全部燒掉。
可真宿霧的東西一點點消失在自己麵前,宿白突然覺得宿霧好像也隨著這些離開自己。
徹徹底底。
“弟弟,你怎麼打碎花瓶。”
“你不準告狀。”
“那你為什麼要打碎?”
“因為好玩。”理所應當的話。
“可是這是不對。”
“要你管,你憑什麼管我?”
………
那些與宿霧相處的片段,讓宿白呼吸難受起來,最後當大火燒起來,宿白突然讓人用水澆滅。
然後他驚慌失措,從這堆東西裡找到他的照片,痛哭起來。
最後宿廉知道這件事情趕過來,給了他一巴掌讓他冷靜下來。
然後站在他身邊冷冷地說:“人都死了,哭什麼哭,你這個懦夫。”
隨即,宿恪讓傭人送他回去,順便將他懷裡的東西搶下來,命令傭人繼續燒。
這下子宿白開始掙紮起來,他不想讓二哥的東西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但是宿恪看他掙紮的厲害,對於宿霧死了,還擾亂家裡不安寧,心裡愈發不滿起來,於是催促著讓人趕緊燒掉這些東西。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宿廉打斷了宿恪的動作。
“這是小霧留下最後的東西。”宿廉低著頭。
宿恪不在意地說:“那又如何,他人死了,留這些東西在我們家裡太晦氣。”
他話音剛落下,宿廉在這時抬起頭沉著臉說:“他是我們家人。”
“你這是想要忤逆我嗎?”宿恪拄著拐杖,氣的敲擊地麵好幾下。
“小霧已經死了,父親你不要做這麼絕。”
宿廉第一次反抗宿恪的決定,順便讓傭人將剩下的東西全部收起來,放回原地。
哪怕是有些已經被燒的成樣,也要重新放回去。
這一幕深深的刺激到宿恪,指著他痛罵,“我是你的父親,你敢挑戰我的權威。”
宿白沒想到宿廉會為了二哥說話,也沒想到這次大哥態度很堅決。
就連宿恪威脅他,公司發股份和未來遺產,都沒有讓宿廉動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