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森林太郎哦。”他的半張臉都被老花鏡占據了,好像很慈祥的樣子,絲毫不在意她叫錯了名字。
“啊我受不了了!”真理轉身就跑。
什麼森林太郎,肉麻的很!
這虛假的世界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可沒想到她跑了沒多久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周遭的場景再次變換。
這次,直接把她轉送到了江戶川宅門口。
心中的怒氣無處發泄,真理仰頭望向天空,豎起一隻中指以表鄙視。
她就不回家,看你能把她怎麼辦?
真理抬起腳還沒走夠五步。
晴朗的天空中倏然打出一道響雷,直接劈中了她腳邊的小草。
小草實慘,都被劈糊了。
腳步一轉,她立刻回頭。
回就回唄,反正她才不會上當。
不過她的心臟又開始砰砰亂跳了,像個膽小鬼一樣。
江戶川爸爸在沙發旁,他戴著眼鏡歪著頭仔細地看著手裡的資料,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他才抬起頭衝她笑。
江戶川媽媽在灶台前做飯,勺子在鍋裡不停地攪拌,就連品嘗的時候都那麼的認真。
空氣中滿是甜咖喱的香味兒,這香氣似乎勾起了她的回憶,真理控製不住地說了句:“我回來了。”
等她反應過來時,話已經收不回去了,和她的局促不同,江戶川夫婦表現得習以為常。
就像真的回到家一樣。
“坐好,馬上就可以吃飯了。”江戶川媽媽身上穿著貓爪圍裙,熱死熏得她的臉紅撲撲,怪溫柔的。
真理啞然,乖順地坐在飯桌中間,被江戶川夫婦一左一右包圍住。
桌上的飯菜都是她愛吃的,連帶著真理的心也熱氣騰騰的。
她沒有動筷子,有些哽咽,狠狠地掐著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是她一直以來,想都不敢想的畫麵。
真理看向夫婦倆,江戶川媽媽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紋,江戶川爸爸的頭發也有些花白了。
老去——
彆人非常抗拒的詞彙。
可在現實中,她和亂步卻沒有機會見到父母老去的樣貌。
“為什麼不吃,不喜歡嗎?”江戶川媽媽問。
“不是。”真理搖搖頭,她抓起了勺子。
又抬眸觀察著他們,原來她和亂步的眼睛是遺傳自爸爸,都是綠色。不過他的眼睛顏色更淺一點,類似於歐洲人的眼睛,她和亂步的則要更深一點。
不過在眼型方麵卻有些不同,爸爸的眼型細長,笑的時候微微上挑親切十足,有點像景光的眼型。
媽媽是標準的杏眼,又圓又大,隻是眼睛是冷灰色的,再加上她戴著黑框眼鏡,這讓她顯得不太好接觸,有一種很涼薄的感覺。
亂步隨爸爸,她更像媽媽。
真理低下頭,再美好也不是真的,不能留戀。她已經明白世界意誌為什麼要這樣做了,因為感情上的事是最不能用道理來解釋的。
明知是假的又怎樣,人總有眷戀,那麼陷進去也變得理所當然。
看著桌上可口的飯菜,想著還有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看到的亂步,真理決定不等了。
放下勺子,江戶川夫婦一起看向真理。
“怎麼了?”
真理笑著說:“我的媽媽不會做飯的,家裡一直都是爸爸做,他不在時我們都是吃即食產品的。”
江戶川夫婦一動不動,臉部看不清楚五官,周圍的環境開始變暗。
她接著說:“擅自忘記你們真的很抱歉,那時候我真的不能接受你們去世,忘記不代表我不愛你們。”正是因為太愛了,所以失去時才會那麼的痛苦,最後竟然選擇用忘記的形式治愈傷疤。
“你會再次失去我們的。”
真理把眼淚憋回去:“我已經失去你們了。”
“真理不想見到亂步嗎?”
真理:“我會見到他的,但不是現在。”
“你還想要忘記我們嗎?”
江戶川夫婦的身體開始滋滋往外冒血水,衣服一點一點被浸濕。他們的身體發出清脆的響聲,身體出現不規則的扭曲。
那些是車禍後所造成的傷,是年幼的真理一直想要忘記的畫麵。世界意誌為了打擊她,在真理的麵前複刻了一遍江戶川夫婦車禍時的慘狀。
這麼多年以來,她的潛意識中也一直想要回避這段記憶,這也讓世界意誌有了可乘之機。
對於真理來說,沒有什麼比接受父母的死更加痛苦的了,更彆說在她的麵前重新上演車禍時的場景。
可現在,她不想再逃避。
“我絕不會再忘記你們,不管是美好的回憶還是痛苦的,就算是現在我也不會回避。不管你們是什麼樣子,我都會牢牢記住。”
這既是說給自己聽得,也是說給天國的父母聽得,同樣也是說給世界意誌聽得。她要他看到,僅憑這些是無法壓垮她的,她知道該怎麼打破幻境。
最後她還是沒有控製住眼淚,眼睛還在倔強地睜得老大。如果不這麼做她還會愧疚一輩子,她的心結就一直存在。
眼眶裡滿是淚水,視線中的兩個人也變成兩團模糊的血色。
江戶川夫婦的身體開始慢慢地消散,如同灰白色的煙霧一樣飄走。
真理呆呆地坐在飯桌旁,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眼淚將睫毛弄得濕漉漉的,臉上也全是淚水。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房子裡的一切都變得灰暗,溫馨的屋內也變得冷冰冰的,沒有了任何的色彩。
突然,橙色的亮光開始從飯桌中心閃爍,真理擦擦眼淚望過去。
火光越來越大,桌麵上燒成了一片,火星子飛濺到地板上、房梁上、窗簾、相框......
火焰連成一片,將這裡的一切都燒毀掉。真理抬起頭看著四周的火,現在的火和那些村民點的火是一樣的嗎?
她沒想躲避,因為她知道在幻境中不會死,就算會世界意誌也不會允許。
煙霧嗆得她咳嗽,眼睛再次被熏地流出眼淚,恍惚中真理在一片火焰中看到了那隻藍色的蝴蝶,蝴蝶發出了藍色的光。
她的眼前一白,意識有了短暫的空白。
等到再次恢複意識時,真理發現自己正在一個熟悉的走廊裡。
是現實嗎?
不是,這裡依舊是幻境。
一頓嘈雜的聲音響起,她的身後走過來一堆人,走在人群中間的人是真理再熟悉不過的人。
“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