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策的中軍本就負責京畿防務,之前因為失憶,讓太後一係鑽了空子,眼下他回來了,隻要振臂一呼,舊部們紛紛響應,奪回皇城隻是早晚。但為了確保小皇帝的安全,秦策並未大張旗鼓,而是秘密進行布局,以圖兵不刃血。
這日,他派去的屬下終於將太後嫡子生擒,帶回了軍營。
秦策對對方嚴加拷問,得出一份叛臣名單,當夜便準備突襲皇城清理朝局。幾位大將聚在帥帳中推演沙盤,忽聽外麵有人稟報,“禹將軍,營外有人求見。”
禹將軍便是秦策的得力乾將,也是之前奉命保護朱家的定遠將軍。發覺都督眉頭緊皺麵露不滿,他絲毫不敢懈怠,當即擺手道,“沒眼色的東西,都這時候了,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見!叫他趕緊走!”
士兵遲疑片刻,又道,“對方聲稱是青岷縣的朱子玉,前來為將軍送糧草。”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見糧草供給對軍隊作戰的重要性。幾位大將均是眼前一亮,齊齊朝都督看去。
子玉為何專門跑來給禹城送糧草?秦策濃眉緊皺,擺手道,“把他帶進來。禹城留下,你們先散了。”
幾位大將躬身告退。
“你與子玉是何關係?此前可曾相識?”
都督的語氣聽起來十分陰沉,禹城心下微驚,連忙回道,“屬下與朱公子素昧平生,此前奉都督之命護衛朱家,想來朱公子對此心懷感激,這才特地前來送糧草。”
明明是自己下達的命令,好處卻讓屬下得了去,秦策心裡十分不爽利,卻又不想此時便暴露身份,不得不避至屏風後,說道,“你與他談,我暫且避一避。”
禹城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不好多問,隻得讓人請朱公子進來。
簾子被人掀開,一名身穿緋色紗衣,形貌昳麗的青年緩步而入,嫣紅的薄唇自然上翹,便是不笑也仿佛帶著三分笑意,桃花眼波光瀲灩清澈見底,似有情若無情,令人不由自主便為之沉淪。
這是一位堪比驕陽的人物,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禹城看呆了,回神後不著痕跡的在對方身上尋找朱砂痣。哥兒的朱砂痣一般長在很明顯的位置,要麼在手腕,要麼在耳垂,要麼在眉心。顏色越紅位置越正,身價也就越高。若是哪位哥兒能在眉心長一顆嫣紅的朱砂痣,那簡直是天仙下凡,八方來求。
但是可惜了,任禹城怎麼找也沒找到朱砂痣,不得不遺憾的承認,這位朱公子是個男人,長成這樣竟然是個男人,簡直暴殄天物!
心裡糾結成亂麻,禹城麵上卻絲毫不顯,開門見山的問道,“敢問朱公子前來送糧所為何事?”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周允晟也不廢話,拱手道,“實不相瞞,朱某確實有事想求將軍。三年前朱某的雙親在洛水一帶遇見匪患,雙雙遇難。洛水正是將軍的管轄範圍,朱某鬥膽,以二十萬擔糧食的代價請將軍出兵剿匪,為百姓除害。”
雖然朱子玉唯一的心願是保住朱家,但是周允晟覺得這樣還不夠,既然搶奪了彆人的人生,他必定要做到儘善儘美。
當然,除此之外他還想探一探這位定遠將軍的虛實。禹城身高足有八尺,長相英挺氣質冷峻,身上更散發著一股熟悉的煙草味,怎麼看怎麼像他失散已久的愛人。
若是平常,禹城自然不會推拒,但眼下朝局岌岌可危,他身負重任有心無力,隻能歉然開口,“朱公子的請求,禹某怕是不能答應。不瞞公子,禹某眼下有更緊要的事,實在是分-身乏術……”
周允晟知道他現在定是為太後奪宮的事焦頭爛額,於是擺手笑了,“無妨,待此間事了,朱某再來叨擾將軍。那二十萬擔糧食便先留給將軍,算是朱某的一點心意。之前將軍護衛朱家,朱某還未來得及道謝呢。”
他不笑便已是光彩奪目,真心一笑的時候簡直勾魂奪魄,令人眩暈。禹城又是一呆,連忙擺手說‘應該的應該的’。
軍事重地,周允晟不敢多留,略一拱手就要告辭,快走出營帳時忽然回頭問道,“將軍可是愛抽旱煙?”
“對,朱公子被我身上的煙味熏著了嗎?”禹城尷尬的撩了撩衣擺。
“不,這味道十分好聞。”周允晟微微勾唇,信步離開。以前總覺得煙味刺鼻,等聞不見的時候才猛然發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這是一種令人格外安心的味道。
禹城臉頰漲得通紅,等人走遠了才發現都督正立在自己身前,臉色黑沉,目光陰鷙。
“以後不準再抽旱煙,回去就把你的煙槍扔了。”
“為何?”
“抽多了對身不好,天涼的時候容易咳嗽。”
“可是都督,您比我抽的還厲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