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叔在屋裡找到了砸窗戶的石頭,他拿著石頭出來了,這石頭是河裡的石頭,這可就麻煩了。
河裡的石頭誰都能撿。
山叔出來就看到付伯林正在看一個小木頭盒子。
他笑了,“這東西好像是你叔的啊。”
“我叔的?”付伯林扭頭問。
“是啊,那底下還刻了你叔的名字呢,當初他想覺得木匠厲害,鬨著跟人學呢,學了兩個月就不肯學了,這東西就是那會他自個做的。”
付伯林翻開一看,果真寫了他小叔的名字。
山叔走過去,蹲下來,拿著付伯林放到旁邊的小鐵鍬,一鍬下去,鎖就壞了。
山叔把盒蓋一翻。
盒子裡麵大部分都是信。
就是最上麵那裡,有幾塊餅乾。
付伯林覺得很奇怪,餅乾怎麼會放在這裡,誰會吃嗎?
他想看看。
被山叔一把按住了手,“彆碰,這味不對,像是摻了東西。”
山叔臉色嚴肅:“你去把門鎖上,這東西我讓大隊長掌掌眼。”
“山叔,等會,這信給我。”付伯林說道。
這盒子是小叔,這信應該也是小叔的吧。
付伯林跟山叔把上麵那餅乾用樹枝扒開,然後把信一封封的夾了出來,就擱到旁邊放著。
付伯林要把這信收拾一下。
山叔心裡急著看這餅乾裡摻了啥東西,抱著盒子就先走了,“伯林,我去大隊長家,就是山梅家,你弄完就過來。”
又說,“這破信,燒了得了。”
山叔跟付小叔是一輩的,他比付小叔大多了。
當初付小叔談朋友,山叔他們這幾個哥哥都是知道的,尤其是付小叔大哥死的時候,付小叔那會又分手了,太慘了。
付小叔就談過一場戀愛,跟許秀枝。
這信是誰寫的,不用猜就知道。
山叔剛走。
付伯林的眼皮就開始狂跳。
這信。
放哪呢?
小叔屋?他又想到了之前做的那個忘了內容的夢,好像是跟小叔有關,雖然具體啥不記得了。
但是這信留著,好像沒啥好處。
但這是小叔的東西,他又不好私自處理。
付小叔回來了。
看到付伯林在他那屋,還瞅著地上的一堆信,“哪來的信啊?誰給你寄的?”
付伯林立刻看向小叔,“這不是你的信嗎?剛才我在門口那樹底下挖出來的。”他把盒子裡頭有餅乾的事說了一下。
還說山叔把盒子跟餅乾拿走了,就這信不好處理。
付伯林看了幾眼這信。
然後彎下腰,撿了起來,就見他把這些事拿到廚房的大灶邊上,拿火柴劃了火,全扔進灶裡給燒了。
付伯林忍不住給鍋裡加了點水。
彆把大鍋燒壞了。
“小叔,我們是先去大隊長那還是去後山燒紙錢啊?”付伯林問。
“先去後山。”付小叔道,“去長糧哥(付山梅他爹)家也行,就怕他們弄晚了,去後山天都黑了。”後山裡墳多,天黑了可就有些嚇人了。
“那就去後山!”走走走!
“等會。”付小叔道,“我把這土填上。”
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把剛才買的黃紙錢扔了一點進去,再填上土。
“粉筆借來了吧。”
“在這呢。”一個小小的粉筆頭。
叔侄就去後山了。
沒走大路,從田埂那邊過去的。
付伯林到了後山,在那燒紙錢的時候還有些奇怪呢:怎麼這麼安靜了?
付洪文家那邊鬨哄哄的人呢,聽不到聲了?
-
付伯林家門口,一堆人在那。
安雪蓮輕聲細語的問著許秀枝:“是在哪?”
許秀枝低頭眼睛看著腳尖,不吭聲了。
安雪蓮沒有一絲不耐煩,“付洪文畢竟是你孩子的父親啊,你想想孩子,到底是孩子重要,還是一個不相乾的人重要呢?”她頓了頓又道,“公安同誌已經走了,就算你說出真相,也沒有人會抓他的。”
剛才在山上,安雪蓮把公安同誌勸走了。
又用語言哄住了許秀樹。
她自以為哄住了許秀枝,然後,許秀枝就帶著她來到付正軍家了。
在安雪蓮眼裡,許秀枝懦弱,無能,被男人哄得團團轉。
在安雪蓮的重生之前的那一世,付洪文也是死了,死了之後匆匆下葬,後來付正軍也沒跟許秀枝在一塊,但是許秀樹有什麼為難的地方,都會去找付正軍。
直到十八年後,付洪文的兒子付立飛把付正軍告了,說付正軍當年謀殺他親爹付洪文。
這案子都上新聞了,所以安雪蓮才會知道這事。
付正軍是殺人犯。
上輩子叫他逃過了法律的製裁,這輩子,安雪蓮是絕對不會讓付伯林一家過得這麼輕鬆的。
隻要付正軍倒了。
付伯林就沒有倚靠,沒人養了。
像付伯林這種好吃懶做的家夥,也該讓他嘗嘗賺錢的辛苦地。
上輩子。
她為了賺錢,磨粗了雙手,熬黃了皮膚,結果得到了什麼!
付伯林不光不感激她,還嫌她賺得不夠多,把她拋棄了!
安雪蓮想到這就怨氣難消。
不過,她一想到付伯林將會從烈士家屬變成殺人犯的侄兒,就覺得痛快。
她要先毀了付伯林的家。
再毀了付伯林那張引以為傲的臉!
安雪蓮聽到聲,就聽到許秀枝細細的聲音傳來,“樹底下。”
樹底下。
安雪蓮眼睛一亮,就叫人開始挖。
要沒人聽她的。
這可是付正軍的家,你看那門口那牆上,烈士家屬的牌子釘在上麵。
誰敢在這裡亂來啊。
都不挖。
安雪蓮就自己挖!
挖了一米。
挖到東西了,安雪蓮一看,臉上的喜意退得一乾二淨,裡麵埋著的是燒給死人的黃紙錢。
晦氣。
許秀枝也愣住了。
怎麼不是盒子,她明明記得自己把餅乾裝進了啊。
餅乾是泡過農藥的,昨天晚上晾乾了,今天她趁付家沒人的時候,悄悄過來裝進去的。
還有砸碎的玻璃,隻是想聲東擊西。
讓付家人的注意力放到玻璃上,忽略掉這個被她挖過的新土痕跡。
怎麼會不在。
許秀枝的手有些握不住,開始顫抖。
是不是付正軍挖走的?
他要跟姓溫的結婚,連這些信都容不下了嗎?
付正軍,你好樣的!
許秀枝轉身就走,她知道公安同誌就在後麵遠遠的跟著,她在往公安同誌那邊走去:“公安同誌,我想起來了,我丈夫死的時候,好像是有些不對勁。”
付洪文是正常死的。
她發現的時候付洪文已經瞪大眼睛死在了床上,昨天晚上,她偷偷把泡了農藥的餅乾磨成渣,塞滿了付洪文的嘴裡,今天早上,她又把餅乾撈了大半出來,然後倒進廢水桶裡,後來澆到地裡去了。
許秀枝這會被付正軍‘結婚’的事刺激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男人死了。
付正軍知道這事,卻還是不願意靠近她,看來付正軍是要選那個姓溫的。
既然這樣,那就魚死網破吧!
大家誰都不要好過!
因為許秀枝同意公安同誌開棺,她是付洪文的妻子,對自己丈夫死的有疑問,有權利開棺。
付洪文的大哥隻能乾瞪眼。
他很生氣。
他娘還真沒說錯,這個弟媳婦,真的沒娶好,蠢透了。
開棺驗屍。
法醫在付洪文的呼吸道裡發現了食物殘渣。
公安同誌派了四個在這邊守著,法醫則是回了公安局,他要檢測這食物殘渣的成分。
-
山上。
付伯林在心裡虔誠的跟付家長輩說:我不是故意占你家兒子孫子的身體的,他是能回來,我就把這身體還給他。你放心,我會好好這個身體的,不會壞了付家的名聲的,小叔要是結婚了,我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他認真的燒著紙。
中國人都很相信祖宗的,不管是學曆高低,逢年過節,除了求菩薩保佑,還會求祖宗保佑。
付伯林還告訴付家長輩他明天可就去上大學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
接下來,他該去縣裡的書店買書了。
高中教材。
大學的要是有的話,也可以買的。
他對高中跟大學的知識點有些模糊,他怕自己明年□□把大學的用的方程式寫到了高考裡,這樣就玩脫了。
付小叔也說了自個跟溫七雨的事。
還擔心:付伯林這兩人老病,還遇著小人了,讓祖宗多看護看護。
兩人燒完紙,下山。
回家一看,家門口的土被人挖了。
正是之前挖出小木盒的地方。
付小叔心裡一陣後怕。
付伯林盯著那塊地看了一會,然後對付小叔,“小波,我們去報警吧。”
“什麼?”
“我們家窗戶被人砸了,門口被人挖了,這事不能容忍!”付伯林說乾就乾,“那些人會進寸進尺的。”
付伯林說服了付小叔。
隊委會邊上有一個派出所的值班室,那有一個公安。
付伯林打算去那的。
小叔去了付山梅家,付伯林打算自個去報警。
走著走著,半路上,他遇到兩位公安。
正是之前去查付洪文案子的其中兩位,好巧。
付伯林就去找了他們,“公安同誌,我要報警。”
這兩位公安正是查付洪文死亡案子的。
他們是打算去付洪文家的,他們另兩位同誌已經在付洪文家了,他們兩個是去隊委會了解付洪文家情況的。
付洪文家裡人的態度都能奇怪,恨不得立刻就把付洪文下葬了,他們擔心出意外,準備晚上在那守著。
明天法醫那邊應該會有結果。
到時候就知道是正病死亡,還是非常死亡了。
“你家出什麼事了?”公安同誌有兩個,一個留下來解決付伯林的問題,
付伯林就說了。
公安同誌認真聽了,還記下了,記著記著發現不對。
這位付伯林的家,不會是……
“你說挖土?剛才?”公安同誌不確定,又問了一遍。
“是的。”
“你家在哪?”
付伯林直接把人領過去了,“就這。”
他指了指地上那塊大缺口,“就是這,還有那玻璃,你看看。”
公安同誌表情很奇怪。
這大洞不就是那安雪蓮同誌挖的嗎,結果挖出紙錢之後,安雪蓮就離開了。
公安同誌想著安雪蓮是幫著他們說話的。
委婉的跟付伯林說:“可能是誤會,剛才我們查案子呢,有位女同誌熱心幫忙,可能辦了壞事。”
“你們知道啊?誰啊?”付伯林問。
公安同誌有些尷尬,“這,要不這樣,等會我們幫你填上,行嗎。你彆跟那位女同誌計較了,她就是好心辦了壞事,不是故意的。”
“誰啊?”付伯林問。
公安同誌還是說了,“安雪蓮同誌。”
付伯林聽到這個名字臉就皺了,“怎麼又是她。”
公安同誌聽出不對了,“你說說,她怎麼了?”這是有仇嗎。
付伯林說了前兩天安雪蓮帶人去他家捉奸的事。
就找他折騰,找他家折騰。
他懷疑,“她可能是想報複我,公安同誌,那玻璃不會也是她砸的吧。”
公安同誌不敢確定,“我們一定幫你好好查查。”
沒想到啊,那安雪蓮同誌看著溫溫柔柔,和和氣氣,私底下還帶人捉奸啊。
他們有點不信,問付伯林,“你會不會是弄錯了?”
“行吧,要是她以後不找我麻煩,那就可能是我想多了。”付伯林鄭重的說,“要是下次我家再出事,還有她的影子,那麻煩你們好好盯著她。”
還出事啊。
公安同誌瞅了一眼付伯家的屋子,“要不,你們家建個院子吧,再加把鎖。”
付伯林家屋前特彆大的一塊空地。
要是加了院子,確實安全一些。
這倒是個好主意。
“同誌,你們知道哪有賣磚的嗎?”付伯林就問。
建牆得用磚啊。
“你還真問對人了。”那位公安同誌笑著道,“我姐夫就是磚廠的,給我留個聯係方式,你到時候你去了磚廠直接找他吧。”
“那謝謝您了。”付伯林記下這下公安同誌的名字,劉紅軍。
他姐夫,叫袁海,上麵還有地址,跟電話。
還有電話呢。
付伯林看到這電話號碼,覺得惚如隔世。
他這邊連電燈都沒有。
還是城裡好。
付伯林報了警也沒指望現在就查出來。
不一定查得出來。
這會沒監控,又沒證據,他隻是想威懾一下那些人,叫那些人彆老纏著他家。
他心裡其實有幾個懷疑的人。
不好說。
劉紅軍同誌跟付伯林說完磚廠的事,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付小叔的頭上。
“我叔啊,沒啊,他跟許秀枝以前是有一段,不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說借錢?是借了,有欠條的,289.3呢,大隊的人跟他們說好了,年底一點一點的扣。”
“我叔喜歡她?那是以前吧,現在不太可能啊。她孩子都那麼大了!對了,我叔有一個在接觸的姑娘,要是快的話這兩個月應該能結婚的啊。那姑娘二十多,長得挺白淨的。”付伯林時不時露出驚訝的情緒,“情殺?誰說的?”
付伯林知道公安同誌是在套他的話,準備從他的嘴裡知道小叔的事。
公安同誌當然不可能隻聽他一個人的說詞,一定會去問彆人的。
問話結束。
付伯林跟公安同誌分開了。
付伯林報完警,也去了付山梅家。
他到了之後,發現又碰到一位公安同誌,他正在研究那個‘餅乾’。
“包起來,送到縣裡去,叫法醫一塊驗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