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湉皺了皺眉,聞則明跑了。
聞家的這趟子渾水他並不打算去趟,但現在聞則明跑了,要說聞則明最恨得人是誰,絕對非他莫屬,現在他一無所有還成了通緝犯,傅湉擔心他會狗急跳牆。
回去之後傅湉就讓護院加強了府裡的戒備,然後又讓楊大石暗中幫著去找人。
這之後,轉眼就到了冬至。
冬至又叫冬節,在大楚是僅次於新年的日子,這一日,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頭百姓,都會換上隆重新衣,祭祖祈福,到了冬至夜裡,則要一家團圓,吃一碗赤豆糯米飯,用來驅避疫鬼,防災祛病。
冬至這天一早,傅家人都換上了莊重的禮服,先去祠堂祭拜過後,才帶上奠儀,坐上馬車去城外的傅家祖墳祭拜。
傅家祖墳在四方鎮南邊兒,背山靠水,風水極好,曆代先祖過世後都埋葬於此。為了不打擾先人長眠,平時都在祠堂祭拜,隻有在冬至日,才會前往祖墳祭拜。
這一日除了傅家主脈,還有其他支脈也會一並前來祭拜先祖。
因此傅家的馬車到時,已經有另外幾輛馬車在外等著,傅湉先下了車,緊接著才是傅有琴跟傅書月,其他人看見母子三人,上前客氣的打招呼,然後都暗中打量著傅湉這個略顯“稚嫩”的新家主。
傅湉不動聲色的跟他們來往的幾句,言行間絲毫沒有少年人的青澀稚嫩,反而還在一眾中年人占了些上風。
眾人這才收起試探跟輕慢的神色,神情恭敬的跟在他身後進入了祖地。
傅家人丁不旺,因此支脈並不多,加上大多都在成家後去了更繁華的郡縣,四方鎮反而隻剩下主脈這一支留守,因此他們也隻有每年祭拜先祖的時候,才有機會聚在一起。
祭祖的儀式繁冗,傅湉作為家主要做的更是繁重,等到祭拜儀式完成,已經過了申時。
支脈眾人隨傅湉他們一起回四方鎮,今天時辰已經不早,他們在傅家歇息一晚,之後才會起程回去。
傅家的馬車走在前頭,緩緩駛入四方鎮,街道路口都有百姓在燒紙錢,小孩子們穿著新衣在路邊玩鬨,馬車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傅湉偷偷掀開簾子透風,緩慢行駛的馬車卻陡然停了下來,車身一震,馬兒發出長長的嘶聲。
“怎麼了?”
坐在車轅上的代福探進頭來,“少爺,有人攔路……”
他還沒說完,前頭就嚷嚷了起來。
一個男人的聲音淒切傳來,“傅伯母,傅少爺,求求你們成全我跟書月。”
眼皮一跳,傅湉猛地掀開車簾下車,就見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跪在馬車前頭,神情淒切,看見傅湉下來,他似乎更激動了,“傅少爺,我雖然窮困,可我是真心愛書月啊,書月與我早就私定了終身,求求你們成全,我、我一定會對書月好!”
他的聲音大,不少百姓被引了過來,各種各樣的目光在傅湉跟傅書月坐著的那輛馬車上掃視。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湧起,傅湉眼神一冷,奪過車夫手上的馬鞭,眼也不眨的一鞭子抽在了男人身上,“誰派你來的?!”
書生模樣的男人痛呼一聲,他沒想到傅湉一句話都不說就動手,隻能狼狽的退後一些,瑟縮著不肯承認,“沒、沒誰派我來,我都是為了書月啊!”他說著竟然又朝後麵的馬車喊了兩聲,“書月!書月你說句話,伯母他們一定會成全我們的。”
“你找死!”傅湉麵沉如水,漆黑的眼眸沉下來,竟然跟楚向天發怒的時候有幾分像,“按住他!”
他一出聲,躲在暗處的楊大石立即出手,將人按住了,男人慌亂的掙紮,看見拿著鞭子靠近的傅湉,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啃到了硬骨頭。
他慌亂道:“你、你想做什麼?”
傅湉冷冷勾唇,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掃了一圈看熱鬨的眾人,冷聲道:“讓你知道敢朝傅家潑臟水的下場。”
話音剛落,馬鞭裹挾著冷風在皮肉上抽出清脆響聲,男人痛的破口大罵,什麼汙言穢語都有,傅湉毫不手軟,接連又是幾鞭子。
他沒留勁,破口大罵的男人被打的皮開肉綻,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硬氣,神情畏縮的求起饒來。
“我再問一遍,誰派你來的?”
男人抖了抖,顫聲道:“我不知道,他遮著臉。”
找他的人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要求隻有一個,就是讓傅家人不得安生,他雖然想要錢,卻也不敢做殺人放火的勾當,打聽到傅家今天會出城祭祖後,就想出來這麼個主意——敗壞傅家小姐的名聲,總該能讓他們焦頭爛額一陣。
誰知道這傅家少爺看起來年紀小,下起手來卻這麼狠。
看著緩緩舉起來的馬鞭,他痛哭流涕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就給了我一百兩銀子,是我鬼迷心竅,少爺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