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巴塞□□教堂位於首都港口沿岸,沿岸旁有大片綠地和一段蜿蜒的河灣,許多酒店和度假彆墅矗立在此,是結婚的熱門選地。
我們結婚那天是個安逸而溫暖的晴天,光線柔美,天空湛藍,繽紛的色澤灑在河岸兩側,水光波動,明亮耀眼;微風搖曳著腳下的青草,萬物悄無聲息,帶來平靜安詳之感。為結婚租下的度假彆墅就在河岸旁,樂隊和餐桌已經安頓在臨河的遊廊上,一切就緒,賓客紛至遝來。
正午時分,早已穿戴好婚紗的我抱著一束白玫瑰起身。
我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絲綢質地,裝飾著層層蕾絲的貴重婚紗,裙擺寬大,折襇精細,緞麵秀滿了淺白和淡青色的花枝,柔軟輕盈的織物束起腰肢,向上包裹住胸部和半透明的蕾絲領口,這套婚紗是兩天前邁克派人送到我手上的,一看就價值不菲,之前從商店買的成品婚紗隻好棄之不用。
化妝師為我披上花冠頭紗後,興奮得雙手緊握,誇張地讚美道:“太美了,您看上去美極了!”
海倫娜她們紛紛歡呼驚歎,我不由得耳朵發熱。
這時,一位年輕伴娘紅著臉跑進來喊:“該新娘出場了。”她又嘀咕道:“外麵好多年輕小夥子,男賓也太多了吧。”
伴娘們幫我抬起裙擺和披紗,走到門口紅毯處,在那裡,我輕輕挽住早已等候著的父親。
父親愣愣地瞧了我好一會兒,呢喃道:“天啊,安妮……你……你真漂亮,像你媽媽。”
我左右看了看問:“媽媽呢?”
父親低聲說:“剛才你爺爺差點鬨起來,說愛蓮娜要是和我們站在一起,他就立即帶你奶奶走。”
我呆滯地看了父親一眼,父親拍拍我的手,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臉:“彆管了,要進教堂了,快笑笑。”
我忙跟著扯出一個笑臉,心想這真是我經曆過的最亂哄哄的一周。
我們隻聯係親朋、買東西、雇幫手,就已經忙得頭昏腦漲了,難以想象邁克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籌劃一場婚宴的。
教堂的大門敞開,兩側的賓客紛紛起立。
這是一座修建於幾個世紀前的古教堂,內部牆壁昏黃古舊,窗戶是宗教彩繪玻璃,雖然祭壇點了許多蠟燭,但仍然呈現出一種昏黃的色調,不過倒是讓我原本緊張的心情安穩了不少。
新郎站在前方白衣教士旁,他一身莊重的黑色晚裝,胸前是筆直的潔白襯衣,一隻白玫瑰嵌在上衣口袋裡。滿頭金發向後梳理得整整齊齊,淡淡的燭光下,他身上有種野性又肅然的東西,像熱血奔湧在血管裡,鼓脹又封閉,隻能釋放在他緊緊注視著我的目光中,我看到一種純然的喜悅和期待,隨著我的一步步走近而加深。
我們在祭壇前交換誓言,邁克為我戴上戒指,牧師致辭,宣布我們成為夫婦。
隻是短短幾分鐘而已,甚至都來不及記清楚細節,邁克吻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安妮·史密斯了。
在賓客們的歡呼和掌聲中,一吻結束了,邁克抬起他熱烈的目光對著我,我們互相注視了幾秒後,他忽然又吻了上來,直到我用小動作推了推他,他才醒過來似的,緊緊抓著我的手,笑著帶我走上紅毯,接受親朋們的祝賀。
幾個秘密警察護著阿瑞娜站在最前麵,她戴著墜有麵紗的女帽,第一個跑過來與我擁抱。
“安妮,祝賀你。”她激動地說。
“你怎麼過來了?這樣安全嗎?”我問。
她撅撅嘴說:“我當然要來,不過你也真會保密,突然就結婚了。”
我看了邁克一眼說:“其實這對我們兩個來說,也是非常突然的決定。”
她挽住我,在我耳邊說:“那下次要好好跟我說說你們之間的事,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這是你連我都隱瞞的懲罰。”然後她嬉皮笑臉地低聲打趣,把我說的臉都紅了。
隻是沒多久,一個穿黑皮衣的男人就過來提醒道:“到時間了,夫人。”
阿瑞娜不耐煩地吸了口氣說:“我知道了,這就走。”她拉著我的手說:“我給你準備了結婚禮物,咱們回頭聯係。”說完幾個男人就簇擁著她往外走去。
而不遠處,薩沙·戴維斯靜靜地站在人群裡,她穿著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纖細的脖頸上帶著一條珍珠項鏈,罩著白手套的右手無名指上戴了一枚鑽戒,而她正挽著一位戴眼鏡,十分斯文的男人,那正是宣傳部長莫斯利·斯特瑞拉。
我與幾個女賓擁抱後,提著裙子走向他們。
邁克與莫斯利先生握手寒暄,顯然他們互相認識。
薩沙的視線掃過我,又掃過邁克,然後展開手臂與我擁抱,她的氣息灑在我耳邊,聲音在低沉的嘈雜中有種書頁翻過的清脆,她帶著深意問:“你不走了嗎?”
“走?去哪兒呢?”我說。
說完,我們相視一笑,曾經的爭執消弭無蹤,一瞬間又找回了熟悉的默契和理解。
她帶我走遠了幾步說:“我再婚了,那是我的新丈夫。”
我理解地點點頭,薩沙是二婚,所以不能進教堂結婚,而丈夫又是特殊部門的要員,再婚儀式大概很低調。
“你可真是個秘密主義者,沒想到我結個婚的功夫,你不但混進了元首的官邸,還嫁給了一位陸軍準將。”她瞥了我一眼說:“狡猾的小東西,你還瞞著我什麼?”
我回頭望了望邁克,小聲說:“世上有很多事情是預料不到的,換成兩個月前,我也想不到今日的情形。”
薩沙聽後,一瞬陷入了沉思,她在我臉頰上吻了一下說:“祝你好運,親愛的。”
我心中默默歎息,她可真是最了解我的那個人啊,當每個人都在說‘祝你們幸福’時,隻有她說‘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我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