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停車場內, 四周光線較為昏暗,唯有車內明亮溫暖,宛若深夜家中亮起的小燈。
花蕊的清香彌漫,雨露也晶瑩剔透, 卻澆不滅她臉龐燒起的火。
她嘴唇微動, 胸腔內的心臟跳得急促, 察覺他跟自己相仿的心意,讓翻滾的情緒愈加濃烈。
不是沒有怕過,破壞雙方和諧, 一不留神將過往的美好摔碎。
但她眼看他漆黑眼眸盈滿光, 小心翼翼地遞出白玫瑰,往昔的冷靜淡然支離破碎,此時也緊繃得大氣都不敢出。刹那間, 那些杞人憂天的畏懼也不翼而飛,就像被人分擔了一樣。
或許,她和他確實太有默契,以至於隨時感同身受。
楚獨秀望著花束,評價道:“確實傳統。”
“不好嗎?”謝慎辭遲疑道。
“挺好。”她接過了白玫瑰,用花擋住自己的臉,抬起眼偷偷望他,小聲道,“經典都是有道理的。”
枝葉掩映間,她的眼眸明澈,好似也沾染露珠,不好意思直視他,便用純白花瓣隱藏自己的赧意。
浪漫,純粹, 天真無邪,白玫瑰的花語,一如她和他的關係,不會轟轟烈烈,但是純淨無暇。
兩人注視彼此許久,緊接著都嘴角上揚,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沒人知道為什麼笑,就像會傳染的感冒,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歡欣早已在唇邊綻放。
謝慎辭強壓嘴角:“那現在是……”
“還沒正式告白呢。”楚獨秀手捧花束,刁難道,“這才完成第一步。”
謝慎辭瞥她一眼。
楚獨秀原以為他會被難倒,就像被強迫講段子時一樣,突然啞巴,進退兩難,再顯露窘迫及無奈。
誰料謝慎辭驟然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言起來。
往日冷峻的身影躬下,瞬間將雙方距離拉近,以至於他淺淡的氣息都混在花香裡。
楚獨秀不料他會彎腰,悄悄跟自己說話,像在袒露小秘密。
她臉側蹭過數根黑發,耳側被吐息拂過,低沉真摯的話語,夾雜溫熱的呼吸,就順著耳縫滑進身體裡,引發一陣不自覺的戰栗。
酥酥的,麻麻的,如悅動的音符,撞擊了她的心神,帶來熱血上湧的沸騰。
向來謹言慎行的他,此刻卻專程靠近她,獻上清晰又獨一無二的表白。
謝慎辭說完,他重新起身,嘴唇緊抿道:“可以麼?”
楚獨秀臉龐通紅,她用力抱緊花束,悶聲地回應:“嗯……”
“需要再說一遍麼?”他喉結微動,“我怕不夠正式。”
“……不用了。”
她要是再聽一遍,估計就徹底腿軟,一時間站不起來。
謝慎辭詢問答複:“那麼……”
楚獨秀側開頭,回避他的視線,朝對方伸出手,支吾道:“拉我起來。”
下一秒,她聽見他的輕笑。
兩人的指尖觸碰,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輕易拉起,緊接著十指相扣。
楚獨秀一隻手抱玫瑰,一隻手被他五指握住,掌心感受到彼此溫度,甚至隱隱觸碰雀躍的心跳,就像兩塊錯開的拚圖,終於嚴絲合縫地拚湊起來。
雙方都生澀而悸動,卻不願意此刻放手,就這樣牢牢地扣著。
謝慎辭嗓子發乾,假裝無事道:“要四處逛逛,去軋馬路麼?”
楚獨秀睜大眼:“現在?”
演播廳外是密集的觀眾,他們卻要深夜去軋馬路?
“就在停車場也行。”
“……好。”
兩人就像小學生,手拉手在地下繞了兩圈,不知道究竟要乾什麼,單純享受平和的當下。
楚獨秀故意捏他的手掌,卻見謝慎辭沒有掙紮,笑意反而攀上他眼角。
直到電話鈴音響起,他們才重新回車裡。
車外,謝慎辭幫她拉開車門,這才轉身坐上主駕駛。
楚獨秀坐在副駕,腿上放著鮮花及獎杯,堆得滿滿當當。她取出響個不停的手機,看清來電顯示,驚喜道:“是我姐。”
謝慎辭了然地點頭,第三季《單口喜劇王》總決賽是直播,估計楚雙優得知消息,特地來祝賀自己妹妹。
他索性給商良發條信息,告知對方二人不回演播廳,直接開車去慶功宴的地方。
車子緩緩地啟動,離開地下停車場,車內唯有姐妹倆的聲音。
“喂,姐?”
“恭喜你拿第一,奪回失去的燈,小冠軍。”楚雙優語氣溫柔,“等回文城再為你隆重慶祝,到時候想吃什麼都行,鮮洱齋或者彆的哪裡。”
“好耶,你沒加班麼?”楚獨秀歡聲道,“居然看了直播!”
“我把IPAD放一邊看的,所以什麼都沒有耽擱。”
謝慎辭一邊安靜地駕駛,一邊聽她們親昵交流,不禁眉頭微挑。
他心道,楚雙優過去自稱不是沒出息的家長,但她麵對自己妹妹,說話口吻照舊是“寶寶真棒”,偶爾比楚嵐和石勤還誇張。
楚雙優問道:“對了,媽給你打電話了嗎?你是不是很忙,沒接到她電話?”
“沒呢,怎麼了?”楚獨秀疑惑,“她沒給我打。”
“那你最好做點心理準備。”楚雙優略一停頓,“聽說院裡的人都看節目,待會兒就往家裡麵擠,估計要騷擾你一通了。”
文城本來就不算大,加上楚獨秀日漸有名,少不了左鄰右舍來八卦。楚嵐和石勤久居此處,在當地認識的人也多,難免被遠親及同事打聽幾句。
小地方就是這樣,一點事沸沸揚揚,類似楚雙優當年成為高考狀元,家裡門檻都恨不得被人踏破,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
楚獨秀兩眼發蒙:“啊?但上一季沒這事兒?”
“上一季也有,但媽把他們都趕走了,害怕決賽的事刺激你,這回可能就沒說辭了。”
楚獨秀第二季決賽慘遭黑幕,楚嵐害怕來慶祝的人刺傷女兒,自然將閒雜人等全部轟走,生怕讓楚獨秀觸景生情、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