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冬日的風帶來海邊的濕冷,再來幾場小雨,就徹底涼颼颼。
繁華街道上, 聖誕節的裝飾還未撤下, 行人們卻已經裹緊衣物, 興高采烈地等待元旦到來。
車內, 楚獨秀坐在副駕駛, 張望外麵的風景, 感慨道:“一年又要結束了。”
畢業後,她驚覺時間門過得好快,錄製第三季《單口喜劇王》, 在各地完成巡演, 再參加幾檔外麵的節目,就稀裡糊塗地來到年底。
記憶裡,她前不久還待在燕城演出, 順勢拜訪陳靜姝和謝文韜,不料回海城沒多久,又迎來元旦的假期。
生活像開啟二倍速, 跟在校時截然不同,不知不覺就消失大半。
謝慎辭一邊開車,一邊點頭應聲道:“幸好今年做了很多事。”
“什麼事?”
“工作上的事,還有生活上的事。”謝慎辭趁等紅燈的時候,用餘光瞥了她一眼,“起碼兌現了我的承諾, 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忙碌的巡演過後,兩人利用周末在海城閒逛起來,在晴朗天氣裡騎自行車欣賞街邊洋樓, 尋覓深藏在巷子裡的美味小店,前往擁有童話城堡的遊樂園遊玩,夜晚乘船觀賞江水兩岸的燈火,逐步將周邊景點走一遍。
楚獨秀聽聞不少情侶出遊吵架的事,自己卻很幸運,並沒有碰到過。或者說,她很難想象跟謝慎辭爭執的模樣,總覺得此事沒法在頭腦裡呈現,沒準他們會在怒火中同時笑場。
儘管謝慎辭在公司內不聲不響,但他出遊時非常可靠,總是默默將細節備好,讓出行愉快又流暢。
如果有一天她和他吵架,應該隻能是同台講相聲,捧哏和逗哏間門的把戲罷了。
楚獨秀誇獎:“不錯,喵總確實是合格導遊,具備豐富的陪遊經驗,提供的服務相當完美。”
“倒也不是。”謝慎辭回道,“我沒什麼陪遊經驗,在海城住了挺久,以前同樣沒逛過,最近才溜達一圈。”
或許,人一旦長期生活在某處,反而忽略當地的人文景觀,隻有等到特定的契機,才會發現城市另一麵。
一如她來到海城,他的日常也變化,煥發驚喜的新鮮感。
“可你將景點規劃得很好?”楚獨秀一愣,接著蹙起眉頭,心生狐疑道,“等等,你自己都沒逛過,當初錄總決賽時,卻約我入職善樂後觀光?”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有人將海城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還公然放大話,期待跟她共事。
誰曾想他就沒怎麼遊覽過。
謝慎辭慘遭戳穿,卻絲毫沒有慌亂,理直氣壯道:“那不是要找個借口,稍微委婉一點,不然周末怎麼見麵?”
這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你還會委婉麼?”楚獨秀驚道,“我以為你都直接發微信,說自己要帶著黑膠機上門。”
她近來愈加意識到,他是優雅的厚臉皮,總能淡定從容地做些無恥之事,就跟貓科動物偷喝人類杯子裡的水一樣,挨罵也不痛不癢,過兩天繼續照做,有恃無恐得可以。
謝慎辭似有所悟:“對了,還沒有聽唱片呢,那我這兩周可以帶著黑膠機找你。”
楚獨秀:“?”
她抗議道:“不許總剽竊我的想法,還有不要帶黑膠機來。”
“為什麼?”謝慎辭幽幽道,“不想理我了,準備棄養了。”
“我是不想收拾房間門,最近沒空大掃除,等我整理完,再讓你過來。”楚獨秀振振有詞,“這回先檢查你家,看看你拆不拆家,再討論收養的事。”
兩人約好周末的計劃,很快也開車抵達善樂。
下車前,謝慎辭從一旁取出精致禮袋,隨手遞給副駕的楚獨秀:“吃糖麼?帶走也可以。”
楚獨秀接過袋子,看到上方紅色的“囍”字,發現竟然是一包喜糖,好奇道:“這是哪裡來的?”
“你知道王力嗎?”
她思索道:“總是跟著尚導的執行導演?”
隨著單口喜劇的火熱,善樂內部的人員同樣擴張,不是人人都能頻繁打照麵。編劇和導演總跟演員打交道,楚獨秀自然就會有些印象,不會像其他部門般陌生。
“對,他進公司很早,前不久結婚了,對方也在善樂工作,跟著商良對接外部商務。”謝慎辭道,“他們邀請我們去婚宴,但商良沒去讓我去了,喜糖就是從那兒拿的。”
善樂元老都有些喜劇理想,不但在此找到誌同道合的同事,還尋覓到攜手一生的伴侶。王力等人沒有大辦婚宴,就小範圍邀請北河、謝慎辭等相熟者,見證自己的重要儀式。
楚獨秀:“我都不知道王導結婚了。”
謝慎辭:“剛結沒兩天,我猜等到這周,他們就在公司裡發喜糖了。”
楚獨秀頗感神奇:“我們公司有好幾對?尚導的另一半也是?”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公司裡有幾對夫妻,隻是部門各不相同。善樂作為國內最大的單口喜劇公司,倒是不回避員工有夫妻關係,隻要各司其職完成工作就好。
她也是後來知道,尚導居然結婚了,但丈夫不在導演組,平時在公司裡活動。
“他們沒進善樂前就結婚了,尚導從電視台跳出來後,對方也跟著跳出來了,不知道能不能算公司的。”謝慎辭答道,“不是我們促成的。”
尚曉梅是謝慎辭的學姐,比他要大好幾歲,結婚也有幾年了。最初是她先來善樂,等到公司逐漸穩定後,她的丈夫才從電視台過來。
楚獨秀了然地點頭,又低頭研究起喜糖。
謝慎辭見她擺弄糖果,冷不丁道:“所以我們可以在公司裡發糖麼?”
楚獨秀:“?”
彆人是結婚發喜糖,他倆又亂發些什麼?
她揣著明白裝糊塗,頷首道:“可以,為什麼不行?喵總天天發糖,我們都沒意見。”
“天天發就有點過了……”他欲言又止,“也不用這麼秀,給彆人點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