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他會接受……嗯,怎麼說呢,一夜情?”Yvonne坦白道:“其實我並不是完全了解他是怎麼樣的人。他好像是可以開玩笑的,可是玩笑到某些程度,他又很……古板?”
“嗯,古板這個形容詞用得對。”所以這是其他異性對他的看法?至少在喬言心裡,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古板的人。
“雨,他是處.男嗎?”Yvonne蹙眉問。她覺得很像,可又不像,她判斷不了。
喬言一瞬間心梗。老天爺,高考數學最後一道大題也沒有這麼難答啊。
“Wendy說他沒有戀愛過,不過見過女孩出入他公寓。”
聞馨說他沒有戀愛過,很正常。他們這幾年的關係本來就是不明不白的。
有女孩去他公寓也很正常,畢竟……
無戀愛名義下,他一切交友都是他的自由。
喬言正在想,她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蘇杭的身影出現在圍欄外。
女孩們心照不宣地結束交談。
蘇杭搬運著一些木材,要去休憩被大雨衝壞的羊圈。他朝兩個女生招手:“來幫忙。”
Yvonne邊走邊對喬言說:“你看他多能乾啊。他總是對不會做和沒做過的事情感到好奇。我叔叔一家都很喜歡他。”
曾經在家屬院裡,蘇杭扮演的也是這樣一個角色。大人們拿他當孩子們的小家長,小孩兒們個個仰仗他。
叔叔們下圍棋都會叫上他,阿姨們煮了好吃的,也請他去分發給各家。就連搬來的年輕小夫妻為自己的婚禮挑花童,也是首選模樣最漂亮的他。
每年暑假他回他外婆家,親戚友鄰都拿他當香餑餑,走的時候會給他書包裡塞滿玩具和好吃的。
他來烏海那幾次,柏新陽看他,會比看自己親兒子還順眼。周慧寧更是很早就屬意他做女婿。
他就是個走到哪裡都會受歡迎的人。
“他適應能力很強。”喬言笑笑,又低聲問:“他這幾年都過得很開心嗎?”
“當然。為什麼不開心?”Yvonne回答。
那就好。
真好。
他們都很好。其實就算沒有彼此的陪伴又如何。隻要每天都開心快樂,遠離煩惱,生活就是有意義的。
愛如果隻能帶來負累,不能帶來歡愉,那無愛的人生,就這麼往前走,也挺好。
修補羊圈的時候,喬言在心裡幻想著兩個畫麵——
在未來,某天清晨,準備去工作的蘇杭也會在院子門口跟他的妻子吻彆,他的妻子有些像Yvonne,跟他一樣,有著美滿的原生家庭,性格樂觀開朗、受人喜愛。聞姨和蘇叔叔對他的妻子沒有任何芥蒂之心,周末的時候,他們兩家人會組成幸福的大家庭,他們會去郊區的莊園裡喂羊、喝酒,在灑滿陽光的山坡上談天說地……日子往前走,他們身邊又蹦出一個活潑漂亮的小孩,孩子像蘇杭或者像他的妻子都會很好看……
如果未來他沒有選擇結婚生子的人生,那他也一定不會孤單。工作日,他作為行業裡的精英,會西裝革履地出席各種談判會議,休息日,他會在郊外的湖邊坐一個上午,或者在家煮一壺茶看一本書,又或者他去到法國或意大利,在某間咖啡店外用發呆度過假期,他每年依然回一趟國,跟老友聚會,不再避諱談到“喬言”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女孩,已經淡忘在他心裡……
“你在想什麼?”蘇杭的高聲嗬斥讓喬言結束幻想。
喬言回了神,對上一雙微怒的眼眸,“對不起對不起,走神了。”
蘇杭很想拿錘子敲一下她的頭,因為負責固定木板的她走了神,木板移了位,他險些落錘在她的手指上。
“你去旁邊歇著吧。”蘇杭不耐煩地指了指一旁的露營凳。
“Yvonne呢?她回莊園了嗎?”喬言問。
“管好你自己。”
喬言悶悶的坐著,心想這可能才是現實。一筆沒清算乾淨的感情賬,仍想一把劍懸在她的頭頂。
她明明是個連Yvonne的提問都不敢回答的膽小鬼,怎麼會有勇氣替他去思考未來。
在她的幻想中,她缺席了他的人生。那要是現實真就如此,她的心境也能像幻想時一樣平和嗎?
她又假設了一個場景——未來她去參加蘇杭的婚禮。
按照她看過的電視劇裡的情形,當金發碧眼的牧師問道“台下有人反對嗎”,她會站出來嗎?
她迅速得到答案,她不會。
那是她不愛他了嗎?好像也不是。
“喬小雨!”
怎麼蘇杭又在叫自己的名字?
喬言再次回神,蘇杭大步走到她麵前,提著她的衣領,把她當成一隻小羊崽般拎起來。
她站起來,大雨落在她頭頂,她正要閉眼,蘇杭用木板遮在兩人的頭頂上,把她帶去十米外的一個小木屋。
“昨天夜裡,突然有點急事要處理,沒睡好,所以精神不好。”喬言被推進光線暗淡的木屋後,不忘解釋自己剛剛的走神。
蘇杭沒理她,轉身把門關上,在門後找到一塊閒置的板材,遮擋住正飄雨進來的窗戶。
喬言問:“這雨怎麼突然就下這麼大了?Yvonne呢?”
蘇杭還是不說話。
喬言環顧四周,這是一間工具室,裡麵堆滿整修農場和修理農作物的器具。
雨聲越來越大,淹沒了周遭所有的聲音。微弱的光從窗戶透進來,喬言看著蘇杭潮濕的發絲,從包裡翻出紙巾遞給他。
蘇杭接過紙巾,似乎終於來了跟喬言聊天的興致,他問:“Yvonne跟你聊什麼了?至於讓你浮想聯翩成這樣?”
“她問我……”喬言欲言又止,覺得還是不說比較好。
“問你什麼?”蘇杭揉了揉鼻底,輕笑一聲,“你是吃醋了?還是覺得藏著掖著很不好受?喬小雨,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想什麼了?”
“你想什麼你心裡清楚。”
“那你倒是說說,我想什麼了?”喬言走到蘇杭身側站定。
一顆從喬言臉頰上滑落的雨水,滴在了蘇杭的額頭上。蘇杭抬頭,喬言的白襯衣濕了一半,裡麵衣服的輪廓映在濕潤的衣料上。
“你坐吧。”蘇杭立即低頭,抽了另一張矮凳子遞到喬言麵前。
喬言最煩他這幅愛隨意揣度人心的樣子,沒接凳子,定定地看著他的臉。
“你要我說什麼?”蘇杭又抬起頭,話落,猛然拉住喬言的手,把她扯進自己懷裡。
鬆開濕潤的禁錮,剝開潮濕的屏障,少年變成男人後更加得心應手。當喬言的軟肋像遠山間的紅日彈出山巒,男人的唇舌印下去,封住了她的驚慌失措。
被蘇杭黑色的發絲阻隔了視線,喬言的隱形眼鏡也失去了作用。她為什麼沒有阻攔?
她在模糊的視線裡死死地咬住嘴唇,心口的濡濕攪動起久違的親密觸感。
沒有親吻,沒有擁抱,沒有情話,也沒來得及較勁或示弱……
沒有任何預兆。紅日落進深淵,山巒在潮水裡變形。
這抹櫻紅比她嘴唇上的裝點要迷人,雪白山峰從冷到熱,蘇杭如同在分秒間領略四季。
喬言的手指漸漸不由她心,可當她正想回應時,蘇杭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他直起身,把裡麵的衣服歸位,又一顆顆替她扣襯衣扣子。
風平,浪卻依然洶湧。
喬言有些尷尬地鬆開手,對上蘇杭的眼睛,她倉皇地說:“沒穿好。”
蘇杭再次剝開衣扣,調整好某個肩帶,弄好後,他扶她從腿上起來,說:“不管Yvonne再問你什麼,你想想這一幕就知道該怎麼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