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天作不合 許乘月 8697 字 8個月前

一行四人邊走邊問, 將葉城北麵幾個較大市集都轉了一圈,最終沒能如願碰上從鬆原郡過來擺攤販賣“鳳羽草”山民。

將近兩個時辰腳不停步,趙蕎到底是累著了。

疲累加上失望,她就開始毛躁躁耍賴皮。拽著阮結香胳臂, 腳步拖拖遝遝, 沿路東張西望。

果子沒吃完又喊著買糖堆串兒, 跟糖堆兒攤主沒邊沒沿聊半晌;看見個賣香囊攤子又湊了上去, 說自己啟程時那香囊已經不香了, 鬨著賀淵幫她另挑了一枚新,轉頭又同買香囊小販相談甚歡。

她跟人都隻聊些有沒, 家長裡短、風俗人情, 根本不像是為著正事在打聽什麼,完全就是嘴巴閒不住。

最終,她在看到一間氣派酒肆時,更是索性停下不肯走了。

這間酒肆不小, 足有三層樓, 在整條街市上格外顯眼, 想來該是本地響當當招牌。

此刻酒肆中或許有什麼表演,“咚咚咚”激越大鼓聲伴著震天喝彩之音, 惹得從門口路過行人都要忍不住探頭朝裡張望一番。

趙蕎仰頭望望酒肆旗招上那三個筆走遊龍般大字, 撇了撇嘴, 扭頭對賀淵道:“我要去那家吃午飯。”

“這裡不比……家中, 午後市集就散, 也沒有夜市, 估計下午問不到什麼,”賀淵冷靜神情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緊繃,“不如回客棧,吃過飯後你就可以直接休息,我也好安排旁事。”

韓靈也覺賀淵提議有道理。

他們能在此地逗留時日不多,既沒找到販賣“鳳羽草”山民,不如早做安排,儘快啟程赴鬆原郡。

那邊多是當地人,按理會比這裡容易打聽到進崔巍山隱秘小道。

趙蕎挽住阮結香胳臂,將周身大半重量靠在她身側。

此刻大街上人來人往,有些事她不方便細說,況且此刻她累得心中起火,也沒耐心解釋自己到要做什麼。

“那你和韓靈先回。”

“不行,”賀淵嚴肅直視她,“你得待在我看得見地方。”

趙蕎道:“那你就老實跟著我。反正我是走不動了。”

賀淵拿她沒法子,稍作讓步:“先說好,吃完飯就走,不許喝酒。”

趙蕎嗤之以鼻:“不喝酒我進酒肆乾嘛?”

賀淵深吸一口氣,抿唇撇開頭。看上去是想吼人卻又忍下了。

“那就直接回。若走不動,結香可以背你回去。”

“呸!你是鐵打,結香又不是,她也累啊!”趙蕎直接拖著阮結香往酒肆去,邊走邊扭頭對賀淵挑釁輕嚷,“你怎不說你自己背我回去?若你敢背,那我就回去。”

她分明故意氣人,說話時眼神、腔調全都嬌嬌橫橫,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個叫人頭疼賴皮作精。

賀淵不知想到什麼,微僵片刻後牙根緊咬瞪著她背影,仿佛周身血液都在瞬間直衝頭頂,麵紅耳赤直到脖子根。

分不清是氣惱還是羞窘。

這種時候,深知趙蕎脾氣阮結香很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眼見無人圓場,韓靈趕忙拉著賀淵跟上:“行了,我就沒見你犟贏過她。有什麼話進去坐下再說。”

長腿邁進酒肆瞬間,賀淵神色複雜地撇頭向熙攘人潮中望了望,無聲又無奈地低歎一聲。

*****

此刻正是飯點,一樓大堂內高朋滿座。

正中有個戲台子,有紅綢從上頭橫梁懸空而下,末端纏在戲台正中說書姑娘腰上。

說書姑娘身著淺灰色寬袖袍,與腰間紅綢成鮮明對比,分外惹人眼目。

台子兩側各擺了一個大鼓,兩名孔武有力年輕男子各執鼓槌,鼓點韻律恰如其分地配合著正中那名唱鼓書姑娘所講情境,倍添聲色,引人入勝。

離台子最近幾桌是拚在一起,坐了十幾個著武袍少年少女,意氣風發地喝酒吃肉,聽書笑談,十分捧場地拍桌喝彩,將場麵吵得愈發熱鬨。

店小二熱情迎上來:“幾位客官,一樓堂內暫無空座,諸位看看要不上二樓雅座?”

二樓雕花圍欄後有珠簾紅幔隔出一間間小巧雅座,有些客人正執酒憑欄,俯瞰著堂中鼓書表演,時不時也爆出喝彩聲。

趙蕎點點頭:“成。我們外地來,還是頭回見識這種鼓書呢。勞煩小二哥給尋一間聽得清楚些。”

店小二將他們領到二樓正對戲台那一側,徑自去了最角落那間。

“旁邊兩間眼下都還空著,這樣沒有旁客人吵著幾位,能聽得清楚些。”

趙蕎頗為滿意,美滋滋坐下來點了酒菜。

賀淵沒好氣地輕瞪她一眼,繞過她坐到韓靈身旁,以此對她在百忙中還不忘吃喝玩樂行為表示譴責。

店小二瞧出趙蕎是四人中做主那位,趕忙道:“客官不嘗嘗‘鬆花釀’麼?這酒淡而柔,不上頭,午間小酌最為合適。”

“鬆花釀?就你們旗招上寫那個?”趙蕎以食指撓了撓耳後。

店小二稍愣,旋即又若無其事地笑道:“以往旗招上是‘鬆花釀’,年前東家才讓換了,如今旗招上是咱們店商號,‘一江春’。”

“哦,我不識字,見笑了,”趙蕎尷尬笑笑,“那個,聽你說那鬆花釀似乎偏清淡?”

“若您想嘗嘗烈點酒,那就‘綠裳,”店小二瞧她不似習武身板,料她酒量不會很大,便又道,“不過這酒可烈,行伍戰士都扛不過半壇子,沒個三五時辰那都站不直。”

賀淵再按捺不住,投來一記冷眼警告。

趙蕎給他瞪回去,又對店小二道:“就先來一壺‘鬆花釀’嘗嘗再說吧。”

店小二退出去後,大家怕突然有侍者進來上菜,隻能撿幾句閒話聊聊。

桌上有三個事先備好小碟子,一份炒糖豆,一份果脯,一份鮮果。

分量都不大,想是給客人在等上菜間隙打發時間零嘴。

韓靈拈了幾顆炒糖豆放進口中,笑瞥趙蕎:“我就奇怪,你挺聰明一姑娘,怎麼那麼不愛讀書?若你肯將到處與人磕閒牙精力花一半在讀書上,想必不是池中之物。”

趙蕎年少時曾在官辦明正書院求學三年,一個月裡在老實坐在講堂內時間加起來最多三天,逃學逃得夫子們都沒了脾氣,最終以所有功課交白卷驚人之舉“完成學業”。

這事當年在京中也算轟動一時,韓靈自是知道。

這大半個月朝夕相處,他看到了與京中傳聞不儘相同趙二姑娘,心中很是為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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