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需交到我堂兄手上的,”賀淵難得露出點近乎憐愛的笑意,“若不怕被他當場一掌拍吐血,儘管拆。”
他堂兄乃柱國鷹揚大將軍,總領各州軍府事務的人,平素裡經手的信函全是軍務機密,對信函這東西自有著非常人可比的警惕與細致。信函有沒有被人拆過,他怎會看不出來?
哪怕隻是家書,一旦察覺被人動過手腳,他第一時間裡絕對手比腦子快,當場將人當細作處置都不是沒可能的。
“灃南賀氏,一門暴徒!”慕映琸邊喊邊跑,“你這樣是很容易孤單終老的!”
觸人眉頭的小混球!
若不是後頭還跟著一隊北軍的人,賀淵怕是早已箭步上去將他摁頭種土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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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蕎站在彆業門前小徑入口處的重瓣疊色.五月梅下,打算等賀淵回來與他算賬。
慕映琸逃命似地從山上跑下來,瞥見她時也沒停步,隻是笑著喊道:“趙二姑娘,你要擦亮眼睛!賀大人他……”
“慕映琸,你就直說你想怎麼死。”
賀淵人未到聲先至,嚇得慕映琸一溜煙跑出道殘影來。
趙蕎茫然地看著他飛奔而去的身影,又轉頭望向氣勢凜凜而來的賀淵。
這般淩厲外顯、充滿攻擊野性的賀淵並不常見。
含黛遠山做襯,落霞溶溶為飾,頎碩昂藏的身影大步流星漸行漸近,淩厲雄渾的氣勢與劍眉星目的英朗毫不違和,竟是這天地間最奪人眼目的所在。
趙蕎看得有些失神,心下砰砰亂跳,驀地就紅了臉。
那股等著興師問罪的火氣瞬時退下。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猝不及防從尾椎處躥起,直衝天靈蓋。
她狼狽倒退兩步,背靠著身後樹乾。腿軟,這就很尷尬了。
賀淵奔到她麵前時已收了先前那般氣勢,扶住她肩頭的動作笨拙又輕柔,叫人心顫。
趙蕎驀地想起年少時在広嚴寺聽外域來的黑臉大和尚講的那個故事,猛虎細嗅薔薇。
當初不懂的其中禪意,此刻忽然就有了具象的頓悟。
賀淵不明所以,帶著幾分關切幾分急惱,輕聲道:“歇了整日,宿醉還沒過?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那麼多酒了。”
“不,不喝了,”趙蕎使勁清了清嗓子,穩住那股從心尖滲進嗓音裡的顫,“這輩子再不喝了,我發誓。”
賀淵稍愣片刻,緩緩抿住勾起的唇角,露出右頰的淺淺梨渦。
“這個誓不算,換一個。”
“為什麼不算?”趙蕎滿頭霧水。
“新婚之夜的合巹酒,總還是得你親自喝的。”賀淵悶笑出聲,耳廓的火燙漸蔓延至脖頸。
趙蕎猛地從魔障中清醒過來,跳腳往他肩頭就是一拳:“關你屁事!我新婚之夜有你什麼相乾?!你你你還是先說清楚畫那腰帶是幾個意思吧你!”
“竟偷看?”賀淵並未閃躲,紅著臉噙笑不動如山,受下她這惱羞成怒的一頓粉拳,“沒什麼意思,畫下來以防萬一。雖我將‘罪證’藏得很隱秘,可是阿蕎最聰明,若你使出我拒絕不了的法子將‘罪證’騙走,然後‘拎起腰帶不認賬’,那我至少還能拿著畫下來的‘罪證影像’,上都禦史府擊鼓鳴冤。”
賀大人向來是謀定而後動的。周全。講究。
原來沒要花煙花圖樣啊?趙蕎心裡湧上淡淡失落。
不想被他看破她自作多情地誤會了些事,她抬掌照他腦門一拍,凶巴巴轉移話題:“鳴你個頭!你哪裡冤了?!我越想越覺不對勁,昨夜就算我酒後……那什麼,若你殊死抵抗,就根本吃不了虧!”
“我抵抗了,真的,”賀淵無辜輕笑,“我提醒了你彆亂來的。奈何你天生反骨,醉酒後尤其任性,越說不能做的事越要試試。說哪裡不能親,你偏要……”
“閉嘴不用複述細節我並不想知道得那麼清楚謝謝你!!”
趙蕎哪能記得那麼清楚?她就記得對他親來摸去,然後扯了他腰帶。之後還做過什麼、說過什麼,以及怎麼被送回去的,她全沒印象了。
此刻瞧著他的神情也辨不出他話中真假,羞恥到已然快要失去理智的趙蕎隻能爆紅著臉,強詞奪理:“我是說,殊死抵抗!你輕飄飄說一句,那也能算?!”
賀淵低下頭去,笑得肩膀直抖:“你說得對。確實不能算是‘殊死抵抗’。大概更像是,欲拒還迎。”
哦不對,他根本也沒想拒的。
心上姑娘將他撲倒在地,悍然扯掉他腰帶,拉開他衣襟,流氓至極一路從他的唇吻到喉結……
殊死抵抗什麼的,他實在是做不到。
能忍住沒有積極主動“為敵軍帶路”,束手躺平任由蹂..躪,根本已經是心誌堅毅非常人可及的錚錚鐵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