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朱莉忍不住勸道:“柏先生,您少吃點吧,不然夜裡該肚子疼了。”
“沒事兒,我就是高興。”
柏先生擺擺手,又喝了一口豆腐腦。
朱莉嘴裡發苦,老先生八十多快九十歲的人了,也太任性了吧,這不是在糟踐自己的身體麼?這次來內地也沒有帶私人醫生,內地的醫療環境不好,要是吃撐了怎麼辦?要不要提前訂機票啊,一旦發現不好,就立刻回港城?
柏先生可不知道朱莉內心的惶恐,就這鹹菜又吃了一個包子才停了嘴。
結果……
怕什麼來什麼,柏先生吃撐了。
大半夜的,胃疼的直哼哼,朱莉嚇得眼淚都下來了。
“柏先生,我去喊醫生,你再堅持一下吧。”朱莉披著大棉襖,披頭散發的蹲在床邊,這會兒她已經沒有了平時白日裡的冷靜了。
柏先生擺擺手:“不用,你給我拿兩片消食片吧。”
朱莉卻還是害怕。
彆看柏先生頭發沒有全白,可真的年紀不小了。
哆嗦著手,拿了兩片消食片遞給柏先生,看著他吃下去了,眼淚才掉了下來,咧著嘴哭道:“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啊。”
柏先生抬手輕輕的拍了拍朱莉的腦袋:“彆怕……”
朱莉吸了吸鼻子,又起身倒了杯開水。
她是柏先生資助的孤兒院裡長大的孩子,努力考上大學後順利應聘到柏先生身邊做助理,本以為柏先生這樣的成功人士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可她真到了柏先生身邊才知道,這位柏先生,無妻無子,孑然一身,空守偌大基業,卻無傳承之人,若是現在柏先生倒下,恐怕港城就要腥風血雨了。
“我這是胃壞了。”
老先生吃完了藥,靠在枕頭上感歎:“我記得那位白同誌說過,他家裡有位親戚是老中醫?”
“對對。”
“不要聲張,明天一早咱們私下裡去看看胃。”
“好。”
朱莉一邊點頭一邊服侍著柏先生睡下,又給他掖好了被子,才轉身在旁邊的單人床上睡下。
因為柏先生的年紀到這兒了,朱莉都是能給他做孫女的年紀了,所以睡一個房間也沒人會想到什麼桃色新聞,而朱莉這會兒心思已經全到看中醫這件事上了,隻尋思著怎麼做好保密工作。
柏先生生病的事,絕對不能被那幫港城富商知道。
這一夜睡得都不大舒坦,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朱莉伸手摸了摸柏先生的額頭,有些燙,頓時更急了。
柏先生卻強打著精神起來穿衣服:“就說我和那兩個小友約好了去看升國旗,咱們悄悄的走,彆吱聲。”
“好。”
朱莉哆嗦著手梳頭穿衣,還給自己塗了口紅,佯裝平時那副精英模樣。
到了樓下,前台守夜的果然問了,不過當聽說約了人看升國旗後,就沒再問了。
朱莉開走了配給他們的車,聽著柏先生的指揮,往昨天從白文旻口中套出來的地址駛去,於是就這樣,白振華和白大伯剛起身拎著鳥籠子準備出去晃一圈,就聽到了敲門聲。
叔侄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疑惑。
這大清早的,誰這麼沒有眼色的上門啊。
“我去開門?”白大伯放下鳥籠詢問道。
“我和你一塊兒去。”
這要是街坊的話,他在垂花門外就能擋著了,省的被白大伯帶進來,吵到還沒睡醒的孫女兒,要是陌生人的話,打發走了就不用回頭了,拎著鳥籠子出去轉一圈,然後還能在外頭吃了早飯再回來,最近飲食被控製的有點死,他想念街上的豆汁兒和焦圈兒了。
到了門口,白大伯一邊喊著:“來了來了。”
一邊快走幾步,把門給開了。
抬頭想看來人是誰。
然後就雙膝一軟——跪了。
白振華腳步有些慢,又拎著兩個鳥籠子,剛準備問白大伯來的是誰,就看見白大伯噗通一聲,直接雙膝一軟給跪下了,頓時嚇了一跳。
第一個念頭就是尋思著前朝都過去多少年了,現在也不興這個禮節啊。
然後第二個念頭才是……是不是被外頭的人給打了。
頓時也顧不得其他了,鳥籠子一放,抬手拿起旁邊的笤帚就衝了上去,嘴裡還喊著:“誰,快給我滾,再不滾我要喊人了。”
聲音之大,把圍牆上歇腳的麻雀都給驚走了。
房間裡剛剛睡醒,還有點迷糊的高付俊聽到這聲音,砰的一聲坐了起來,伸手拿起棉襖,掀開被子下了床,鞋都來不及穿的衝了出去。
白大伯震驚的看著眼前頭發花白的男人,哆嗦著唇,整個人頭皮都麻了。
艸啊!
他怎麼感覺好像看見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親爹了?
那可是他哭了三天三夜,親手入殮,親手填土的親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