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餘慶歡一臉興奮,江安義感到無語,農家子弟連溫飽都成問題,哪有功夫研究茶,茶是富貴家人家的雅物,留意了一下張誌誠、劉玉善等人,果然都和自己一樣不以為然。江安義有些後悔,這場雅聚
分明是為權貴子弟量身而做,早知道就不來湊熱鬨了。
一個多時辰很快過去,郭英福起身笑道:“今日雅會,得益良多,當以一詩一序作結,諸生有意者不妨近前來。”
正在這時,從樓中匆匆走出一人,來到郭英福耳邊低語幾句後離開。郭英福神情大振,大聲宣布道:“各位,樓中貴人聽到各位的談論後大感興趣,讓我夫挑出幾位進樓述話,此乃不可多得的良機,諸位珍之。”
郭英福想了想,道:“適才談茶之人,我點出八位,加上這一詩一序,湊齊十人入樓。諸生以為如何?”
眾人齊聲應諾,為了表示公允,郭英福在每個方位都點了兩人。有人安排好桌椅,準備寫詩寫序的人站起身,範師本笑道:“既然來了,就去試試。這詩恐怕沒人能與安義爭鋒,我還是寫序吧。”
張誌誠自打將江安義的舊作讀過後,也佩服的
五體投地,自然也要寫序。江安義帶著幾分得意,決定不走尋常路,選了首寶塔詩。
“茶。香葉、嫩芽。慕詩客、愛僧家。碾雕白玉、羅織紅紗。銚煎黃蕊色、碗轉曲塵花。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洗儘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
一刻鐘後,眾人收筆,有侍從將詩作和序文收到郭英福的手中。此次聚會是國子監提議,自然事先做足文章,這一詩一序國子監有人早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此時拿出來爭臉。郭英福心知肚明,有意將自家人所做的詩序都放在最後,這樣高下一聽便知。
先念詩,前來聚會都是舉人,詩詞歌賦都不會差,隻是時間倉促,有些詞句欠推敲。範師本輕笑道:“看來這位郭博士有意讓國子監出個大風頭,等他念到安義你的詩作時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果然,當郭英福開始念“茶。香葉、嫩芽…”時,眾人議論聲漸停,等到念至結尾“洗儘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已是采聲四起,郭英福感歎道
:“此詩一出,誰與爭鋒。德州江安義,詩作勝出。”
澤昌書院席內,林義真喜形於色,能與好友一同進入望遠樓,林義真由衷地高興。劉玉善在一旁有意無意地感慨道:“可惜,安義沒有在我書院席中,要不然此次聚會我澤昌書院先聲奪人。”
此次雅聚,澤昌書院能踏入望遠樓中的另一人是褚明德,方元辰臉色鐵青,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大為失望。
郭英福轉而讀序文,數篇之後,讀到“豐樂八年,歲在癸醜,仲春之季,會於永昌鳳山之巔,群賢畢至,英才鹹集。此地有崇山峻嶺,鬆柏迎風;又有清流盈石…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敘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後之覽者,亦將有感於斯文。”(原諒我稍為修改《蘭亭集序》以塞責)
在座的都是飽學之士,讀至精彩處自然叫好聲不斷。當此文讀完,念出作者姓名“黔州張誌誠”時
采聲轟響,郭英福悵然若失,原打算借此次聚會替自家學生揚名,精心準備的詩和序皆不如旁人即時所做,看來此次會試藏龍臥虎,要想登科不易。
草草念完剩下的幾篇,郭英福宣布張誌誠勝出。範師本恭賀道:“恭喜安義和張兄,四人同來二人登樓,範某雖未有幸,但與有榮焉。”餘慶歡連連點頭,神情羨慕。
望遠樓氣勢雄偉,層層飛簷翹起,有如鳳凰展翅。江安義與張誌誠並肩,跟隨在其他人身後邁進望遠樓。
樓內寬廣高大,迎麵一幅丈許高的壁畫,一隻丹鳳展翅高空,白雲纏繞腳下。畫下擺著五張椅子,個個金冠絲服,佩玉懸劍,五人身後還侍立著一些人,於明陽赫然站在右側,他的身旁是位白袍書生,玉麵修身,手中把玩著一把象牙扇,看於明陽的神態,倒帶著幾分巴結。
眾人在郭英福的帶領下齊齊躬身行禮,居中而坐的中年人微笑道:“各位才俊將來都是國之棟梁,
不必多禮。賜坐。”
有從人搬來凳子,分左右落坐,江安義和張誌誠敬陪末座。
於明陽注意到江安義,臉色微微一變,他身旁的書生注意到於明陽的神態,順著視線方向看到江安義。正巧江安義抬頭望來,兩人視線碰在一處,書生溫和地笑著點頭示意,江安義微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