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不可廢。”杜公直接過茶喝了一口,道:“有個事要向三爺稟告一聲。縣裡的破落戶黃老根欠了賭場一千兩銀子的債務,說好一個月不還就用他城東的二百畝地抵債。我尋思那塊地不錯,暗中叫人盯著讓他賣不成地。哪知來了個愣頭,一聲不吭把地買下了。我派去看黃老根的小子沒留神,居然讓姓黃的拿了錢跑了。”
楊祥青沒有做聲,一千兩銀子,不算小事,杜公直怎麼這麼粗心。
杜公直看出來了,心裡很不快,要是換了大帥,或是少帥,保準哈哈大笑,取笑自己一番這事就沒了,三爺是個讀書人,氣量就是小。我老杜一年替府中攢進多少銀子,這一千兩算什麼。
楊祥青突然記起來,今早張管事稟告自己城東有一塊兩百畝的地掛在府中,會不會是這塊地。當即一說,杜公直想起來府門前遇到小田,該不會就是這塊地吧。
杜公直站起身,拱了拱手道:“係鈴還須解鈴人,這事因我而起,我便親自走一趟,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楊祥青看出杜公直滿臉不快,忙起身攔住他,笑道:“老杜,你還是這急脾氣,這點小事怎麼敢勞動你。來人,叫張自良去趟衙門,找田義雷問問城東那兩百畝地的事。”
縣衙戶房,接過田契後秦書吏為了難,萬老五已經跟自己打過招呼,說是何老頭將地轉給了李大人,怎麼伯府來人了,這塊地掛在伯府名下了,兩家互搶地的事曾經發生過,可難為辦事的人了。
秦書吏認識田管事,熱情地招呼他坐,忙著燒水沏茶,田管事很享受這種被重視的感覺,沒有催促秦書吏。秦書吏趁著提水的空檔,叫過一個衙役,道:“快去找到李頭,或者找到萬老五,就說二百畝地出問題了。”
衙役匆匆離去,秦書吏回到屋內,又墨跡了一會,田管事有些不耐了,笑道:“行了,老秦,拜年
的話以後再說,先把正事辦了,哥哥待會還有事。”
兩邊都得罪不起,秦書吏隻得接過田契,佯裝問何老頭,道:“何老頭,你可想清楚了,這地昨天才買到手,就要轉給伯府嗎?”秦書吏邊說邊背著田管事向石頭爺爺擠眉弄眼,可惜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石頭爺爺低著頭一個勁抽煙。
“當然,伯府才收六厘。”江安義莽撞地插嘴道。秦書吏恨不得堵住江安義的嘴,這暗地裡的事怎麼能放在桌麵上說,好在沒有旁人。
秦書吏瞪了江安義一眼,喝道:“不要胡說八道。”
怕了江安義信口開河,秦書吏拿著田契到桌上登記,雙方畫押,正要交割時,李東傑帶著萬老五一頭汗水地撞了進來,叫道:“且慢。”
田義雷一愣,起身笑道:“原本是李爺,不知有何指教。”
李東傑認出田義雷,倒不敢太擺譜,笑道:“田管事啊,真對不住,這老頭昨天說二百畝地賣給我
,做事講究先來後到,這地不能賣給你們伯府。”
抬腿踢了一腿身邊的萬老五,李東傑道:“要不是這小子吃早點耽誤了,這會手續都辦好了。”
萬老五很受傷,是誰說要等一等,表麵上隻能連連點頭,道:“都怪我不好,何老爺子,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今天早上簽約的,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啊。”
田義雷一皺眉,二百畝地的歸屬不是什麼大事,不過這事張大管事已經知道了,還誇了自己幾句,如果自己辦砸了,讓大管事怎麼看自己,要知道府裡有不少人盯著自己的位置呢。
想到這裡,田義雷把目光投向何東水,厲聲道:“何老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萬老五也在一旁狐假虎威地吆喝道:“何老爺子,你可想清楚了再答,厲害關係我昨天不是已經告訴你了,不要犯糊塗。”
石頭爺爺抖成一團,嘴巴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江安義實在忍不住,道:“這有什麼好說的,
田契在俺們手裡,想賣給俺們說了算,彆把俺們當傻子,誰的價好自然賣給誰。”
對啊,田義雷來了精神,田契在我手裡我怕什麼,咱伯府什麼時候要怕李家。田義雷微笑道:“李爺,對不住了,這位小兄弟說的有道理,這田人家自願賣給伯府,你就彆攔著了。”
居然被鄉下老農戲弄了,李東傑哪丟過這麵子,大聲吼道:“不行,這田非得賣給我們李家不可。”
田義雷也動了氣,冷笑地道:“李爺是想以勢壓人了,看清人再說話。”
秦書吏和萬老五連忙兩邊相勸,戶房內變得鬨哄哄一團。
“出什麼事了?亂糟糟地像什麼話,還是衙門嗎,成菜場了。”門前響起喝問聲,馬縣令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