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兒站起身,也不打招呼,徑自走了。
李明德隻得笑著圓場:“這丫頭從小被慣得沒大沒小,安義莫要放在心上。”
李明德轉開話題,聊起了詩文,這是江安義的長項,一時間兩人談得興起,忘記了時間。
仆人進來稟報:“老爺,李來和父子到了。”
“進來吧。”李明德吩咐一聲。
李來和有點手足無措,雖然同為李家人,但他一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一次李明德。李世成鎮定得多,摻著父親向李明德躬身施禮,“見過大爺。”李家的輩分相隔差異過大,所以大家統一稱李明德為大爺,而叫李師成為老爺子。
江安義站起身,與李來和、李世成見禮,李來
和有些不知所措,李明德起了疑心,江安義所說會不會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李來和身為嶽父,怎麼見了女婿顯得緊張害怕。
李東鳳從門外走了進來,換了一副笑臉招呼道:“江兄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江兄離開書院年許,已經是堂堂狀元郎了,讓李某深感慚愧啊。當年如果有對不住江兄之處,還望海涵。”
江安義極討厭李東鳳,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又身在李府,當著彆人父親的麵當然不好翻臉,隻好僵硬著笑容道:“李兄客氣了。”
李東鳳假裝親近,笑道:“剛才聽世成說,你與冬兒有婚約,不知是何時的事,我在書院怎麼從未聽世成提起過?世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該向長輩說一聲。”
李東鳳充大瓣蒜,李明德也沒有做聲,佯做低頭喝茶,任由兒子發問。
李來和從懷中掏出個錦袋,哆哆嗦嗦地道:“
世成回來跟我說,江狀元回書院的時候見到他,他跟江狀元提了婚約,江狀元答應下來,給了這個做信物。”
李明德拉過錦袋,袋角繡著個江字,那是江黃氏所繡。從袋中倒出枚黃寶石來,晶瑩耀眼。李明德自然識貨,這枚鴿卵大小的黃寶石透亮無雜質,最少也能值四五千兩銀子,李來和絕對拿不出這樣的東西來,看來這婚約是真的了。
“來和,恭喜你得此佳婿。”李明德將寶石裝回錦袋,遞還給李來和。自己用彤兒與江安義聯姻的打算落了空,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李冬兒也是族中之人,李來和又是極忠厚無用之人,好控製。
李明德看了一眼李世成,這小子倒是個麻煩,要給點甜頭給他,等過了風頭,重新讓他回書院讀書,再許諾鄉試之時替他活動,應該能收住他的心吧。
主意打定,李明德笑道:“這是李家的喜事,來人,備宴。”李明德打定主意,這消息要迅速地傳
遍仁州各處,到時餘知節怕也要投鼠忌器。
江安義心中叫苦不迭,原本隻是權宜之計,大肆聲張豈不要弄假成真,他哪知李世成正是打這主意。
急忙站起身,江安義道:“多謝世伯美意,來時家師吩咐要在午時前趕回,時間不早,晚生告辭了。”
江安義像逃難般地拔腿就走,李明德隻好道:“世成、東鳳,你們倆替老夫送送安義。”看向李東鳳的眼神中滿是深意。
李東鳳知道要自己監視李世成,與李世成一左一右寸步不離地跟在江安義身邊。江安義暗暗發急,如何才能打發掉這狗皮膏藥。
正無計可施時,身後馬蹄聲急,一匹快馬從身後馳來。眾人急忙閃到道旁,是彤兒。
江安義臉上泛起笑容,準備打招呼,哪知彤兒板著臉,根本不瞧他一眼。經過江安義時,彤兒將鞭
揚起,朝著江安義抽去。
女人心,海底針,剛才還言笑晏晏,現在就如同仇人。馬鞭揮來,江安義一低頭,馬鞭從頭頂揮空。
李東鳳一臉壞笑地站在旁邊看著表妹發威,他這個表妹是二叔的掌上明珠。二叔掌管著家族的生意,在老爺子麵前都說一不二,彤兒又深得老爺子喜愛,是李家一族人的心尖子。
馬鞭從江安義的頭頂走空,尾梢向李東鳳而來。李東鳳可沒有江安義那樣的身手,鞭梢掃在臉上,火辣辣的,用手一摸,鮮血敞了出來,疼痛難忍。
李東鳳捂著臉慘叫,旁邊的人急忙擁上前去。
趁著身邊沒人,也沒人注意他們,李世成壓低低地聲音道:“投獻李家的田地典賣文書藏在積善堂中。”
田畝典賣合同,表麵上是正常田地轉讓,而私下還有份暗契,這和林陽縣毅勇伯府的做法是一樣的
。江安義感激地點點頭,飛身上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