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從未碰到過這樣的事情。按說以江安義這個年紀,多半是替家中長者來送禮赴宴的,如韋相之孫韋祐成。從六品的官員居然能得到劉公公的請柬,按說此人與劉公公的關係非同一般,但又怎麼會僅送一幅不值錢的字畫呢?
劉三仔春風滿麵地走出大門,他剛剛將南陽伯送進院內,今天是大伯,喔,應該叫爹爹的壽辰,自己這個做兒子應該加倍勤快,討爹爹的歡心。人逢喜事精神爽,劉三仔覺得自己正在走好運,好事一件接著一件,樂得他晚上做夢都笑個不停,這一切都來源於自己的繼父。
家中貧窮,聽親爹講大伯十來歲就跟著人闖北關去了,一直沒有消息,家裡人都隻當他死了。沒想到十多年前大伯居然派人來找親人,家人才知道大伯進了宮,做了太監。太監不就是在宮中侍候皇上的嗎?為什麼府裡、縣裡的大官輪番來家裡探看,家中的草胚屋換成了青磚大院,很快有了田,有了牲口,有了仆人,家裡人估計大伯在宮中做了大官。
雖然認上了親,自己從未見過大伯。後來,大伯來信囑咐要讓娃上學,自己和根仔幾個都念過幾天私塾,自己還考過了縣學。二伯和親爹念叨快到大伯五十歲壽辰了,家裡人準備了些特產進京來找大伯了,府裡的官員知道了,專門派了三輛大車護送自家人進京,還送了兩車滿滿的東西,自己才知道原本大伯是宮中的秉禮太監,是太監中的頭頭,皇上身邊的紅人。
永昌城真大,從城門到大伯的住處都走了近兩個時辰。住進大伯的院子,那陳設,那裝飾,哪是自家的大院所能比的。三月底到的京城,直到四月十三日自己才見到大伯,大伯與二伯、親爹長得很像,隻是沒有胡須,看上去比二伯、親爹還要年輕。
親人見麵訴說彆情,哭一陣笑一陣,自己這些晚輩向大伯磕頭拜見,不知怎的,自己看到大伯想起先生教過的“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很落了幾滴眼淚,投了大伯的緣法,大伯除了見麵禮外還從腰上解下塊玉佩塞給了自己
,讓根仔幾個眼紅得很。
後來,大伯與二伯、爹他們商議將自己過繼給大伯為子,雖然有些不舍得爹娘,但比起京城的繁華來自己更願意留在大伯身邊,將來大伯的一切都會屬於自己。
給大伯磕了頭,叫了聲“爹”,大伯老淚縱橫,惹得大夥都噓唏不已。爹爹對自己說要給自己討個官,果然,正八品上的右藏署令,聽爹爹說是替皇上看管寶貝的官。正八品上,僅比家裡的縣令矮一級,自己這算是平步青雲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根仔幾個眼紅也沒有辦法,哈哈哈。
出了大門,劉三仔一眼看到收禮的舉著幅字畫在發愣,送禮的人很年輕,不知是哪個府上的公子。這兩天劉三仔沒少接觸王侯家的公子,一聲聲“劉兄”喚得他骨頭都輕了二兩,按爹爹的吩咐,讓自己多與這些人打交道,人脈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