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禪機難測(1 / 2)

變臣 宇十六 5537 字 9個月前

進入七月,首先是沸沸揚揚的崇文館八直學士塵埃落定。緊接著接近二百人的督查、監察隊伍悄然出京,這其中包括了範師本和田守樓。

整個膳部抽走了三人,加上北漠王子就要從平陽關入境,該有的準備也要開始了,原本清閒的衙門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四處串門聊天的情況少了。

少了田守樓的官廨有點冷清,江安義獨自飲茶還飲出點寂寞來。院裡大家都在忙,隻有他一個閒人,膳部的員外郎自上任開始就是擺設,江安義到任後與劉郎中不對付,更成了聾子的耳朵。

如今劉郎中見到江安義客氣得很,客氣得生分,用句文辭說:敬而遠之。江安義也不想討人嫌,兩人走路往往望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衙門呆不住,家裡也冷清。範師本走了,冬兒到後院與範喬氏做伴說話去了,石頭帶著範誌昌不知野到哪裡去了,沒有父親在家約束,範誌昌被石頭帶

得玩心很重,江安義準備擺出嚴師的樣子來,要不然怎麼對得住範師父子。

搬把竹躺椅在簷下乘涼,院角落裡的野草瘋長了起來,亂蓬蓬得看得心慌。江安義不知這種心慌起自何處,按說最近順風順水,得到天子寵信,就任崇文館直學士,官場生存環境也大有改善,各種吃請不斷,然而,江安義總覺得有點腳踏不到實地的感覺。

餘師太忙,恐怕沒有時間為自己解惑,張玉誠也忙,範師本不在京中,其他人指望不上。江安義在腹中將能幫自己解開心緒的人排了排,還真在京師找出個重量級人物-廣明大師。

恰逢明日便是旬末休沐,江安義宣布明天去明普寺進香,滿桌皆喜。範喬氏要去為丈夫祈福,冬兒則想求子,石頭和範誌昌更是歡呼雀躍。

江安義一瞪眼,拿出老師的尊嚴,斥道:“你們兩個成天就知道玩,今晚不把我布置的作業做完,明天就不要去玩。”

看著石頭和範誌昌垂頭喪氣的樣子,範喬氏和

冬兒相顧而笑。

明普寺,依舊人流如織,入鄉隨俗,江安義也在大雄寶殿上焚香禱告。說來慚愧,他身為佛門護法,來寺廟的次數少的可憐,對佛門經文一概不知,而佛門卻給了他不少機緣,江安義這幾個頭磕得誠心實意。

範喬氏和冬兒還要各處隨喜,江安義吩咐石頭不要亂跑,跟緊人。明普寺是皇家禪院,安全性倒不用考慮。

江安義穿過大雄寶殿,往藏經閣的右側而來。上次廣明大師帶他來過住處,角門裡麵是小院,小院深處是大師的禪房。

不過,江安義在角門處被兩名年青的僧眾攔住了,告知江安義廣明大師不見外客。江安義想了想,從懷中取出那塊護法牌和廣明大師所贈的三顆念珠,遞給看門僧道:“有勞師付把這些東西給廣明大師過目,見與不見全憑大師做主。”

片刻後,看門僧帶回信物,肅容延客。禪房門

前,廣明大師一身灰袍,微笑迎候。

靜靜地看著廣明大師分茶,鼻尖聞到安龍茶特有的清香,江安義覺得浮躁不安的心平靜了許多。品茶,無語,心上的塵埃被茶水洗淨,帶走。

一杯茶結,廣明大師率先開口道:“洪信師侄來信說,天子命德州官府敕造了安龍禪寺,如今香火鼎盛,在江南一帶影響力頗大。洪信師侄說江施主家人出錢出力甚多,讓老納見到你時當麵道謝。”

“小可並未做什麼,說起道謝,倒是小可應該謝謝佛門,給我助力頗大。”

“一切隨緣,何須有意;佛渡有緣,何須感激。”廣明大師淡淡地道,伸手再替江安義斟滿茶,當年自己閉關參悟的謁語“枯木遇枯木,逢春再逢春;安龍且禪坐,機緣因雷來”,看來確實是應在眼前這位年輕人身上。

江安義凝視著眼前茶盅中淡青色的茶色,問道:“大師,小可近來心中不寧,不知為何?”

“喔?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

,勿使惹塵埃。”廣明大師雙掌合十,念了首靈秀大師的謁子。

“人在官場,塵埃處處,再加拂拭,也免不了塵埃沾身。”

廣明大師又念道:“心是菩提樹,身為明鏡台;心性常清淨,何處染塵埃。”

江安義苦笑道:“大師,不要再打機鋒了,小可慧根不深,道理雖然明白,卻開不了悟,還請大師儘言。”

廣明大師笑了起來,整個禪房都被溫和的笑意帶得生動起來,一束陽光透窗而入,嫋嫋的茶霧碰到陽光,無數細小的顆粒在陽光裡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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