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意坊是香雪居內最大的賭坊,工部大匠楊全宗精心設置,以杏花五瓣為形,五座建築形似花瓣,拱護著正中八棟有如花蕊般的高樓。花瓣間以走廊貫通,兩旁水池假山、花草樹木,五個大廳陳設華麗,擺設著各種賭具,能容納二三百賭客,美貌的侍女往來穿梭,紅綠衣裳平添幾分春色。
坐鎮賭場的田少秋等閒不再出現,賭場交給了孫女田芝和孫女婿陳安凱打理,他自己專心教育重外孫陳知源和陳知林,陳知林是田芝和陳安凱在建武五年所生。江安義調回京城時陳安凱沒有跟隨前去,而是被郭懷理聘為香雪居的總護衛,人各有誌,陳安凱覺得一年有兩萬兩的薪酬,又可以與家人在一起,勝過官場四處奔波。
石重仁和徐衝在賭坊的門前會合,在侍女的引領下踏進坊內。時間尚早,賭坊內的賭客不多,徐衝在一旁介紹道:“興意坊分為五院,以杏花天、杏花雨、杏花風、杏花煙和杏花雪為名,這裡是杏花天。”
“很雅的名字,咱們就到杏花雪看看吧。”石重仁不輕意地道。徐衝斜目向左,看到老六腳步加快離開,知道消息已經送出。
杏花雪大廳因牆壁上飾以杏花圖案得名,入目皆是飄揚的花瓣真如一場杏花雪,侍女上前迎客,柔聲問道:“幾位大爺可是有約?”
徐衝道:“我們想找人私賭,可有合適的桌子。”徐衝給石重仁介紹過,貴賓間可以自己約集人開賭,也可以隨意搭人,有意隨意湊桌的可以先行入內等候,侍女會替他們通傳。
聽到來客要進貴賓間,侍女的眼神一亮,笑著靠過來,用手挽住石重仁的胳膊,有意無意地用胸前鼓脹擠壓過來,嬌語道:“幾位爺來的正巧,剛巧丁字房有位大爺,要不要去看看。”
能邀客進貴賓間有提成,提成頂得上在大廳辛苦十天,何況能進貴賓間對賭的都是有錢的大爺,若是討了歡心,隨手打賞下來就是三五兩銀子,頂得上一個月的辛苦了。
石重仁哈哈笑著,伸手攬住侍女的腰,把侍女摟緊在懷中,感覺到鼓脹脹得豐盈,石重仁道:“帶路。”
侍女的腰扭得像水蛇,恨不能貼到石重仁的身上去,眼前這位公子相貌英俊,年少多金,若是能被他看上,自己可就走運了,經常有姐妹被豪客看中,再見麵時滿頭珠翠,儼然成了貴婦,今天一早起來就聽到屋外喜鵲叫,該不是應到這位公子身上了吧。
嚴勝森冷哼了一聲,聽在侍女耳中一寒,身子一僵,情不自禁地離石重仁遠了些。徐衝心頭一震,這位何公子的護衛好生了得,也不知到時候老大能不能拿住他。
侍女撩起珠簾,石重仁當先踏進屋中。屋子三丈見方,中間一張賭桌,十分寬敞。靠窗一側擺著幾張桌椅,一名老者正在侍女的伺候下靜靜地品茶,看到石重仁進屋,老者舉起手中茶杯示意。
石重仁大大方方地在老者對麵坐下,徐衝看了一眼老大,假做不識,打橫坐下。侍女奉上香茶,石重仁喝了一口,讚道:“好茶,沒想到麗州的青霧茶在化州也有了。”
老者淡淡地笑道:“化州乃商家彙聚之地,前往西域的貨物多打此處經過,何物沒有,彆說麗州的青霧茶,便是南洋的珍珠、椰油這裡都能買到,這裡的貨物比起京城的東、西市還要齊全。”
“不親眼目睹,真不敢相信這羈縻百戰之地會變得如此富庶。”石重仁感歎道,端起茶再飲了一口。
三人略作寒喧,介紹一下自己身份,石重仁是端州有錢的何公子,老者是青州致仕的官員吳天賜,徐衝是落魄的行商,三人各懷鬼胎,等了一會又進來個西域富商莫雷,四個人一桌開始玩牌九。
侍女拿來一副玉製的牌九放在桌上,展示給四人看,又拿出數十枚骰子供四人挑選,至少賭場方麵沒有做假。牌九在荷官的手中洗動、疊放整齊,按照徐衝的指點,石重仁記住了幾張關鍵牌的位置。擲骰是關鍵,徐衝坐莊先擲,骰子打出眾人拿牌,玉製的牌九碰撞發出輕脆的“劈啪”聲,第一局石重仁吃莊,另外兩家被莊所吃,一百兩銀子輕鬆到手。
一輪莊坐罷,石重仁進賬了二百兩銀子,徐衝進了七百兩,吳天賜和莫雷分彆輸了四百和五百兩。第二輪莫雷坐莊,手氣不佳,偏生有錢豪氣,押多少銀都照單全收,結果一輪莊下來,莫雷賠出二千三百兩銀子,石重仁又進賬了六百兩。看著厚厚一疊銀票,即便知道這是場局,石重仁也不禁心頭火熱起來,賭博這東西瞬間能讓人家財萬貫,也能讓人家破人亡,這刺激讓人欲罷不能,沉迷其中。
一圈莊下來,石重仁身前多了二千二百兩銀子,吳天賜堪堪持平,徐衝手氣最佳,贏了三千六百兩,這五千八百兩都是莫雷所輸。輸了近六千兩銀子,莫雷臉色不變,從身上又掏出厚厚一疊拍在桌上,發狠道:“這是一萬兩,老子就不信手氣這麼背,我坐莊,有多少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