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乃氣血彙聚之所,真氣運行的要衝,被稱為“十二經之海”,如果被楊宇動擊實,江安義必定心脈寸斷,便有十條性命也要斷送。
再想躲,已然來不及,情急之下,江安義吐氣出聲,一口真氣從口中噴出,直刺楊宇動的眉心。
這股真氣臨死反噬,是江安義琢磨出來的一招保命絕技。楊宇動嚇了一跳,江安義會被自己拍死,自己也要讓真氣穿透大腦,絕氣身亡。
萬般無奈,楊宇動隻得頭往後仰,避讓這道真氣,真氣擦著頭皮而過,震得楊宇動腦中一片混沌。
雙掌依舊結結實實地拍在江安義的胸口,江安義隻覺一股寒意透胸而入,將一切都冰封住,再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真氣有如重錘,江安義被震得拋飛而起,掉落在江中,轉瞬之間被洪水帶得不見蹤迷。
楊宇動緩過神來,猶覺冷汗淋淋,差一點就陪
江安義一同邁入鬼門關。望著滔滔江水,楊宇動相信江安義必定身亡,即使沒有震斷心脈而死,重傷之身也要被這江水淹死。
借助江麵上漂流的浮物,三點二縱,楊宇動飛身上了岸,消失在江岸之上。
江安義落身江水,生機渺茫。不過,楊宇動的雙掌並沒有震斷江安義的心脈,為躲閃江安義吐來的真氣,楊宇動身形後仰,雙掌無意中跟著往上抬了三分,未擊實心脈,而江安義身著摻雜銀絲的衣服,也抵消了部分真氣,因而給江安義留下一線生機。
然而,落入江水的江安義已經陷入昏迷,隻要片刻功夫,江水便會倒灌口鼻,將其淹死。巧的是楊宇動為了掩蓋其出手的真像,所用的真氣比擬了寒氣,江安義體內的寒氣迅速彌散,江安義瞬間凍僵,如同一根浮木漂水麵。寒氣四侵,將江安義逐漸冰封起來,反而讓江安義脫離了水淹之噩。
江水滔滔,不知去向,昏迷中的江安義即使不被淹死也會逐漸失去體溫凍死。世間事,總有些巧合
,讓人不得不生出慨歎,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淦陽渡上遊是四十裡有個小漁村,雖然靠近黑水河,但地勢較高,沒有洪水被淹沒。漁村靠捕魚為生,江麵上風浪太大,誰也不敢冒險捕魚,挨了半個多月,不見洪水消退。漁村多數人家斷了炊,聽說縣城官府放糧施粥,不少人拖家帶口地奔了縣城。
小漁村有戶姓洪的人家,老兩口和一雙兒女,不巧老太太染了風寒,大兒子在外乾活,時不時地帶點米麵回來,一家人勉強能維生,索性沒有挪窩。
大水衝毀無數家園,江麵上有不少衝下來的家具、木材等物,漁村邊有處洄水,老頭帶著女兒時常到這裡溜達,時不時揀條板凳、桶子之類的東西回家。
遠遠江麵上漂過來個人,浮屍這些日子見過不少,有幾具漂到洄水中,老頭撈上來刨個坑就地入土為安了。眼見那浮屍打著轉往這邊靠,洪老頭歎道:“天不睜眼,這場大水不知要收多少人命。丫頭,你拿竹篙撥撥,咱爺倆受點累,刨個坑將他埋了。”
江安義幽幽醒來,胸口處撕裂般地疼痛,喉頭乾澀刺痛,忍不住咳嗽出聲,咳嗽牽扯著肌肉有如刀割一般。
聽到聲響,洪老頭從屋中出來,叫道:“丫頭,倒碗熱水來。”
溫熱的水流過乾澀的喉嚨,江安義感覺舒服了些,睜開眼,麵前一個皺紋堆累的老者,心知眼前人所救。掙紮著要起身,被老頭按住,洪老頭道:“年輕人,算你命大,龍王爺不收你,好生躺著休息,有事喊一聲。”
江安義躺在床上,有如六年前身遭雷劫一樣,渾身疼痛無力,隻不過頭痛變成了胸痛。破爛的木屋透著風,陳舊的家具,床邊晾著副漁網,看樣子這家人的生活不富裕。
胸口傳來的巨痛讓江安義呼吸都覺得分外艱難,痛到極處,連心都要碎了。楊宇動留下的真氣並未消散儘,如同一把把小刀在經脈內削刮著。
不行,任由這樣下去,自己恐怕要內功儘失,
性命難保。江安義強提起精神,丹田處微弱的真氣強行在經脈內運轉著,到胸口處,一股溫和的暖意從木牌上散發入體內,萬幸,洪老頭將江安義的濕衣換下時,並沒有將他身上的護法牌取下。
真氣每一輪回經過護法牌,護法牌都要傳送出一股溫和的助力,江安義不知道,上次走火入魔廣明大師傾力相救,十年精純的功力有不少被護法牌儲藏起來,此刻反哺,對江安義來說真是雪中送炭。
傍晚時分,江安義覺得胸口沒那麼痛了,掙紮著坐起身來。一個姑娘走了進來,見江安義坐起,笑道:“你好些了,剛撈起你時,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還是阿爹說你胸口未冷,還有口氣,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坐起來了。”
那姑娘說話又快又脆,帶著幾分地方口音,江安義聽了個半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