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下手談的兩個老者丟了棋子,鳳目疏眉的白衣老者笑道:“我元天教四分五裂後,還從未直麵過官府,此次爭鬥無論輸贏,都要打出我教的威風,讓天下信眾知道元天教重生。清兒,隻要你能支撐到來春末,天下情勢必然一變。鄭平仁,你帶著周少鋒辛苦一趟,動身前往北漠說動烏施大汗舉兵南下。”
轉而對著正揀棋入盒的紅臉老者道:“丹元子,你不是和戎彌國的國君有舊吧,去說動他,引西域聯軍東進。”
接著,白衣老者衝著坐在潭邊釣魚的戴笠者道:“餘秋生,你即刻南下,找到田少秋,你曾救過田少秋一命,這次用救命之恩要求田少秋說服苗疆諸寨做亂。”
“田少秋賭輸之後便沒了消息,我到哪裡找他。”戴笠者抬起來,八字長眉,滿麵愁苦地道。
“田少秋八月曾在京城賭坊出現,據探報已經回歸南疆,你有他的信牌,應該能很快找到他。隻要苗寨一亂,江南的官兵就無暇北顧,戰船也就不敢北進,說不定屆時安陽王還有自己的打算,到時天下怕亂成一鍋粥了。”
白衣老者在眾人中聲望極高,眾人紛紛點頭應是。長須老者急道:“劉先生,我做些什麼?”
“衛大昌,你的責任最大。”白衣老者知道此翁最好麵子,年老猶堅,有如孩童,有意地捧了他一句。果然,衛大昌滿麵得意,撫須快慰地睥睨眾人。
白衣老者忍住笑,道:“衛大昌,你的武藝高強,清兒他們就要靠你來護衛。”
掃了一眼剩下的老者,白衣老者沉聲道:“諸位,四十餘年蟄伏,我元天教是否能夠重興,就看這次是否能抵擋住官軍的進攻了。諸公是元天教的元老,值此緊要關頭為我教出力獻策是本份,如果此次輸了,我元天教又要元氣大傷,恐怕我等再看不到中興的那一天了。”
白衣老者語氣沉重,那些老者紛紛收斂起輕鬆的神態,點頭應諾。
“既然撕去了偽裝,不妨給官府一記重擊。”白衣老者沉吟道:“清兒,你知道並州龍衛府的所在嗎?”
得到肯定的回應後,白衣老者衝著衛大昌笑道:“你不是要開殺戒嗎,今夜便帶人潛入武陽府,將武陽的龍衛府殺個雞犬不留。”
白衣老者神態飄逸,看似神仙中人,血腥殺戮在他嘴中輕輕吐出,如同喝茶勸酒般輕鬆。
武陽府龍衛府秉承龍衛府一貫的風格,建在偏僻的西門處。天近二更,龍衛府中依然燈火通明。州
統張善通身著雲彪服,兩眼通紅,正在聽下屬稟報盯梢元天教徒的情況。
已經十四個時辰沒合一下眼了,張善通依舊精神亢奮,從京城傳來的消息,寧王對他查明天元教大舉活動的情況大加讚賞,張善通知道自己遷升的機會來了。
“…天和縣的元天教徒突然消失,昭德縣的兄弟被人打傷,元天教徒趁機脫逃…”
“夠了”,張善通喝道,一連串的壞消息如同冷水淋頭,讓他火旺旺的升官念頭澆了個濕透,照這樣下去,彆說升官,恐怕極有可能被治個無能罪名。張善通端起身邊的茶壺,也不倒杯,直接嘴對嘴灌了一氣。泡得極釅的茶帶著濃濃的苦澀,讓張善通頭腦清醒了許多。
元天教應該是知道龍衛對他們的監視了,自己貪心想釣大魚的打算落了空。好在這些人都落了形,明天自己向刺史衙門求助,不,直接向大都督求助,讓官兵封鎖要道,按圖索驥,跑不了幾個。隻要抓住
這些人,嚴刑拷打,不信就問不出大魚來。
突然,府門外響起慘叫聲,“什麼人”、“有刺客”,驚叫聲由遠而近。
張善通一愣,什麼人如此大膽敢到龍衛府行凶。龍衛府原本有一百多人,因為追查元天教徒,張善通將大部分都派遣了出去,留在龍衛府中的不過三十餘人。
殺聲已經離大堂不遠,張善通抽出腰刀,喝道:“李通元,你從後門去搬救兵,其他人,準備好連弩箭,我倒要看看什麼人如此大膽。”
連弩箭,是工部新近研發的新器械,能連發三支弩箭,每個州的龍衛府配備了三十張,這是張善通的底牌。連弩擺放在公堂後的箱中,張善通打開箱子,屋內還有十三人,連同他自己,十四張連弩指向大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