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咳一聲,韋義深道:“萬歲,老臣對龍衛也有幾句肺腑之言。”
石方真一皺眉,韋義深也要逼迫朕裁撤龍衛嗎?
“老臣以為,對待龍衛功過不能相抵,功則賞,過則罰。”韋義深的話一出口,石方真的眉頭舒展開來,幾位尚書心中一沉,靜聽韋相下文。
“龍衛設立的最初目的是為了捉拿元天教匪,而經過四十餘年變遷,龍衛的職權早已分化變大,所涉之麵甚廣,因而,捉拿元天教匪的本義反而弱化,方有今日並州元天教匪聚眾造反之事發生。”
六部尚書暗挑大拇指,為什麼說薑還是老的辣,看人家韋相,絲毫沒有說龍衛的壞話,隻是一句職權擴大,本末倒置之意立現,而且用並州之事為龍衛
作了個注角,暗中挑中天子對龍衛的不滿。
不等石方真細思,韋義深又道:“龍衛以清剿元天教為首責,其中居然出現元天教匪,此事著實讓人震驚,其危害之大毛悚。不說內部奸細為元天教匪通風報信,隻說此次刺殺安西大都護朱質樸,如無江大人舍身相救,萬歲便失一臂膀。容老臣放肆猜測,如果龍衛中有匪徒意圖刺駕,豈不防不勝防。”
石方真被韋義深的話說得不寒而栗,不錯,龍衛有時會宿守宮庭,如果這其中有元天教匪潛伏,朕豈不危險了。石方真坐不住了,站起身衝身側的劉維國道:“你去給寧王傳旨,讓他清查龍衛,務必將每個龍衛的出身來曆查個清楚,絕不許有半分疏漏。”
劉維國領旨出殿,石方真思忖片刻道:“賑災之事既已完成,命段次宗回京,江安義受傷嚴重不宜移動,讓他養好傷之後再回京,朕要重重地賞賜他。龍衛之事先放在一邊,朕思慮後會有旨意。諸位愛卿,散朝吧。”
眾人起身叩拜離開。出了殿門,禮部尚書郭從史笑眯眯地衝餘知節拱手道:“餘大人,令徒江大人
立下大功,此次回京必然受到重用。餘大人一徒一婿皆為朝庭棟梁,將來必定成為餘大人的臂膀。”
郭從史話中有話,餘知節笑道:“安義是郭大人的手下,他的功勞少不了郭大人栽培之恩,安義常跟我提起郭大人對他的提點之恩。”
兩人相對“哈哈”,盧家林冷哼一聲,大步邁放風雪之中。
大殿內一片安靜,石方真若有所思,半晌出聲問道:“馮忠,朕命你掌管龍衛信件往來,亦有監管龍衛之意,怎麼從未見你提及龍衛的是非?”
馮忠嚇得跪倒在地,叩頭道:“奴才該死,奴才有負萬歲所托,龍衛是寧王爺所管,奴才就是八個膽子也不敢對寧王爺說三道四。”
石方真惱怒地喝道:“是朕大還是寧王大,你收了寧王多少好處,讓你報喜不報憂?”
馮忠連連叩頭道:“老奴對萬歲的忠心可昭日月,您要是不信,奴才這就挖出心來讓萬歲您看看。”
說罷,馮忠作勢要解衣挖心。要說信任,宮中
四大太監排在首位,石方真不可能真讓馮忠挖心,笑罵道:“血糊糊的,朕可不想看,滾起來罷。”
馮忠暗抹冷汗,站起身來,心中猶自後怕,看來寧王送的錢還是少拿點為妙。
石方真用手輕敲著桌麵,問道:“馮忠,龍衛如今遭百官忌恨,本身又漏洞百出,你可有什麼辦法?”
“奴才不敢妄議朝政。”馮忠低著頭,石方真看不到他的兩隻眼中閃著晶光。
“狗奴才,朕知道你有幾分急智,讓你說便說。”
馮忠抬起頭,一副恭順的笑臉,尖聲細語道:“萬歲,龍衛是您手中的利刃,您可千萬不能聽信那些大臣的言語自廢爪牙。”
看到天子下意識地點頭,馮忠繼續道:“天子治國用大臣,那用何治大臣呢?一味仁德群臣便無敬畏之心,甚至和天子對抗,這時天子便要用爪牙治之。”
紫辰殿中馮忠輕言細語,無形的寒流在大殿中
湧動,風雪更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