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內比較冷清,車馬不多,兩旁的店鋪也像缺了生氣,叫賣聲有氣無力,給江安義的感覺,整個城市就像行將就木的老人。縣衙在縣城中心,坐北朝南,八字門樓,黑漆的大門斑駁著,幾名衙役坐在廊下說笑。
江安義沒有上前,圍著縣衙轉了一圈,在縣衙後門處發現有家旅店,“悅和老店”招牌看上去有些年頭,江安義帶著石頭走上前。店門前站立的夥計見有生意上門,殷勤地上前牽過韁繩,招呼道:“客官,您好眼力,咱們悅和老店是富羅縣首屈一指的老店,不是小的吹牛,當年可是店門像市場,像您這個時候進店準找不到房了。”
掌櫃的迎過來,笑道:“兩位,小店的房分甲乙兩種,甲等百文一晚,乙房五十文,還有跨院,五百文一晚,吃食另算。”
江安義打量了一下店麵,陳設有點舊了,但抹
掃得很乾淨,房屋用料很考究,窗欞雕著花飾,看得出當年的豪華。價錢也不貴,在新齊縣這樣的住處最少翻一翻,石頭明白公子的心意,搶著道:“包個跨院吧。”
“好勒”,掌櫃的答應一聲,拿了鑰匙在前麵帶路。江安義見店鋪很大,上下兩層將近百餘間客舍,這還不算跨院,不過一路行來並沒有看到多少住店的人。
江安義詫異地問道:“掌櫃的,這麼大的店麵,住不滿客,豈不浪費。”
掌櫃的苦笑道:“不瞞客官說,剛才那小二嘴快卻說的是實情,要是在五六年前,這個時點客店便住滿了客人,你要找住處還得另請高明呢。不過,這兩年不行了,客商不來了,這客房自然空了下來,要是再這樣下去,這店就要盤出去了。”
跨院很清靜,三間上房,小院內幾棵果樹,樹上結著青澀的果子,正中還有個小池塘,塘裡開著荷
花,江安義滿意地點點頭,笑道:“不錯。”
夥計打來洗臉水,石頭把裝鳥的行囊遞給夥計,交待夥計道:“小的燉湯,大的紅燒。”
江安義讓石頭掏出串銅錢打賞給夥計,笑著道:“小二哥,貴姓?我有幾句話問你,你且坐下說。”
一串銅錢有五六十枚,小二發了筆小財,將銅錢揣入懷中,笑道:“大爺,小的姓胥,人稱胥快腿,您有話就問,小的知道的一定告訴您。”
“胥小哥,我是從德州來買藥材的客商,聽說貴縣的藥材不錯,想來買點,但我聽聽掌櫃的說,這兩年客商不來了,難道山上沒藥材了?”江安義化裝成買藥材的商人,問道。
“唉,公子從德州遠道而來,對當地的情況不熟,恐怕這次要空走一趟了。”胥小二歎道,“山上的藥材豈會沒有,隻不過藥材生意都讓徐大爺包攬過去了,外地的客商收不到藥材,來的人少了,所以店
裡才沒有生意。”
“哎呀,那我這趟豈不是白跑了。”江安義佯歎道,心中暗暗記下這位欺行霸市的徐大爺。江安義心中盤算,張先生的大隊還要三四天才會到達富羅縣,這幾日自己要把富羅縣的情況先摸清,才不會做個睜眼瞎。
胥小二遲疑了一下,看在那串銅錢的麵上,小聲地道:“公子,您要在縣城收購藥材是不可能的,這縣裡上至太爺下至衙役都得了徐大爺的好處,藥材隻要進了城,要不低價賣給徐大爺,要不就被搶了,砸了。這縣裡的藥材鋪,都姓徐了。您要是真想買,往山裡多走走,興許還能收到些,隻是進城的時候小心些,彆讓人發現,這城裡到處都是徐大爺的耳目,要被發現了,藥材就沒了。”
看來這個徐大爺勢力很大,江安義問道:“官府不管嗎?”
“官府?官府就是徐家養的狗,欺負老百姓差
不多。”胥小二自覺失言,輕輕地掌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客官,我胡亂說的,我這就去給你做菜去,你老歇著。”
小二走了,江安義背著手賞著荷花,看來這富羅縣水挺深的,自己要加點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