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陰風翻浪(2 / 2)

變臣 宇十六 4892 字 10個月前

說著,顧自搖頭晃腦地讀起來,“攜扇來追柳外涼,花廊南畔倚胡床。月明橫笛參差起,風定池蓮自在香。好,珍兒一定喜歡,主公,這日記可否讓張某攜去,讓珍兒一觀。”

江安義狡黠地一笑道:“先生,安義寫此日記可不是為了立言。正如先生所言,此日記讀來有趣,所涉山水、民居、風俗、趣聞居多,涉及政務較少,先生有意讓珍兒一觀,恰是安義寫此日記的目的,為給太子一觀。”

“太子”,張克濟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看著江安義吐出四個字,“簡在帝心。”

何謂簡在帝心,就是讓天子時常記起,天下官員數以千計,光京官就有數千人,天子記得幾人,地方官員除了刺史和幾位要員外,天子頂多從吏部每年的考績中見過名字,對人哪有印象。

天子事物繁雜,江安義雖有密匣專奏之權卻不可能沒事就奏上一本,那樣不用幾天天子就會裁撤掉他的直奏權力。所以江安義才會想到另辟蹊徑,他的崇文館直學士天子並沒有撤除,這說明天子默許他仍是東宮侍講。太子正是學東西的年紀,這本日記專門針對太子所寫,讓身居宮中的太子能了解民間的情況,就像打開一扇窗,讓太子看到外麵的世界,太子讀來有趣,想來天子是喜聞樂見的。

江安義原本通過香水與皇後和太子保持著一定聯係,這本日記將進一步加強他與太子的聯係,彆的東宮直學士天天給太子上課,恐怕反不及這本日記來的有趣。而太子的見聞增長,必然會被天子查覺,追問下來日記之事必然為天子所知,以江安義對天子脾性的了解,天子必然會索要日記一觀,然後自己的拳

拳之心必然暴於天子麵前。

張克濟哈哈笑道:“主公深謀遠慮,張某看這日記中還有些需要注釋之處,不妨讓我拿去略做完善,不妨十日一次通過驛站寄往東宮,以觀後效。”

富羅縣,蘇府,雖然江知縣還沒有對蘇家進行清算,但葬過蘇昌和後,蘇家已經呈現出一片蕭條景象,原本熱鬨的宅院變得冷清了許多,不少仆人走了,宅前貼的白對聯和高懸的回魂鏡無精打采地訴說著家宅的喪事。

蘇府正屋,蘇國忠、蘇國興兩兄弟和魯芝鬆、方仁用兩老姨喝著悶酒,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歎息。

魯芝鬆眨巴著眼道:“那日江縣令說要對以前年度的賬本進行清查,此事不可不防,要是真地查起來,蘇家恐怕賠光也不夠還賬的。”

蘇國忠悶悶地道:“這幾日該分的分了,該藏的也藏了。姐夫,我爹房中那幅《山溪圖》是你藏起來了吧,還有那把雨青壺也不見了。家裡剩下值錢的東西就隻有宅子、鋪麵和田地了,一時間也變現不了

啊。”

“和離啊”,魯芝鬆道:“和離後女方可以分走財產,這樣就可以把鋪麵和田地暫存在女方那裡,等江安義任滿再重合,這樣蘇家就能避過損失了。”

方仁用實在忍無可忍,譏道:“姐夫,你少出點餿主意吧,這江安義還沒怎樣呢,蘇家就先行家破人亡了。”

“老二,我這可是為了蘇家著想。”魯芝鬆紅著臉爭辯道,“要不,你說個法子。”

門外仆人走進來,眾人止住吵聲。那仆人道:“剛才門外有人送來封信,說是給二爺。”說著把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蘇國忠看信,臉上像開了染坊,紅一道,白一道,青一道。魯芝鬆好奇地問道:“二弟,誰的信,說什麼?”

將信遞給魯芝鬆,蘇國忠沉思無語,魯芝鬆讀完信,也是顏色更變,驚聲道:“此人是誰?若依他言前往州府告狀,倒是有幾分勝算。”

信是匿名信,信中挑唆蘇家聯合張家一起前往州府告狀。信中列舉了江安義的六宗罪:一是目無法紀,當堂打死都頭張樸天;二是欺壓良善,逼死善人張昌和;三是妖言惑眾,用銀麵人以神鬼之名愚弄百姓;四是橫征暴斂,盤剝衙中同僚;五是搶男霸女,借除徐明遠之機占有珠珠、珞珞兩女;六是貪贓枉法,趁機霸占徐家產業。

魯芝鬆興奮地一拍手,道:“這六條罪名隻要落實一兩條,姓江的都要吃不兜著走,至少這縣令是做不成了。二弟,要不你辛苦一趟,到景陽府去告狀?”

依《大鄭律》,以民告官先行打五十板子,但投書銅匭不論。蘇國忠一咬牙,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道:“這狀我去告,姐夫你是秀才,好好琢磨一下訴冤狀,家裡老三和妹夫先支撐著,等我們的消息。連夜去聯係張家人,明日一早就動身前往景陽府。”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