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九思提了個尖鑽的問題:“大師如何看待儒家與佛門的關係?”
這個問題顯然常被人問及,洪信大師微笑道:“儒家以仁禮安邦,佛門倡萬法皆空,道家言無為而治,其實三家皆是宣揚與人為善,殊途而同歸也。世人若能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兼容並取,融會貫通,是為達人也。”
這番話雖隻是短短數句,卻有如醍醐灌頂,說
得江安義和劉九思都有頓悟之感。兩人互望了一眼,站起身合十向洪信大師行禮道:“多謝大師指點。”
洪信大師合十還了一禮,道:“江檀越,你在信中說準備在黃羊山興建一座佛寺,不知檀越何時有空,帶貧僧前去一觀。”
江安義笑道:“大師莫急,建佛寺之事先緩一緩。我這幾日想了想,當年大師蝸居馬頭山安龍寺無人問津,就是因為宣揚的不夠。富羅縣百姓信道者甚多,對佛門了解不深,我準備讓大師在富羅縣做七日法會,宣揚佛法,百姓信佛,自然助力,能一呼百應,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方麵洪信大師就不如江安義考慮的周詳了,洪信大師想了想,點頭答應,問道:“江檀越說的極是,貧僧聽從你的安排,不知法會什麼時候開始?”
“三日之後。”江安義原想把法會安在縣學裡,轉念一想佛與儒總有些衝突在,反為不美,不如先在東城市場的空地上,那裡寬闊,可以容納上千人,
隻要在中間搭起高台便可,既方便又實用。
江安義正想問問安勇的情況,管家汪牛慌張地在門前探頭張望,汪牛是汪伯的小兒子,此次江安義來富羅縣赴任,把他帶來管家。汪牛為人老實,沒事絕不會出現在前衙,江安義叫道:“汪牛,可有事?”
聽到江安義呼喚,汪牛慌亂地進來道:“老爺,剛才喜兒姑娘說少奶奶惡心嘔吐,像是病了,要去請大夫,我怕有事,跟老爺通稟一聲。”
江安義一聽急了,冬兒身體一向不錯,自打跟了自己從未生過病,莫不是昨夜玩鬨得久了,受了風寒。江安義報歉地向洪信大師道:“大師,家中有事不能久陪,就讓劉縣丞陪大師到富羅縣轉轉,先且住在驛館,法會的事江某會安排妥當,絕不敢誤事。”
說完,江安義就要跟著汪牛回去,洪信大師合掌道:“江檀越,貧僧略通醫術,如不嫌棄,就讓老僧替你的如夫人看看如何?”
江安義大喜,是了,當初自己走火入魔都是大師所治,他曾聽娘講過,大師替信眾看過病,不少大夫束手的疑難雜症都被大師治好,所以有信徒稱大師為“聖僧”。
請洪信大師移步到東花廳,江安義讓喜兒扶著冬兒出來。冬兒隨江安義到安龍寺進過香,知道洪信大師的聲名,恭敬地向大師行了一禮,剛坐下,又忍不住側身嘔吐起來。
江安義擔心地替冬兒輕撫著後背,問道:“你哪裡難受,可會頭昏?”
說著要伸手到冬兒的額頭上試試溫度。冬兒嗔怪地拍開他的手,道:“大師坐在這裡,休得無禮。”
洪信大師眼觀鼻,鼻觀心,寶相莊嚴,伸出兩指搭在冬兒的皓腕上靜聽脈息,一時間安靜下來,江安義緊張地盯著洪信大師的臉,想從他的麵容上看出點端倪來。
一絲笑意從大師的嘴角現出,笑容在清臒的麵容上舒展開來,滿是慈悲。洪信大師收回手,合十笑道:“恭喜檀越,你要做父親了。”
江安義被洪信大師的話驚住了,呆呆地盯著大師,張著口,說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冬兒看過珠珠和珞珞初懷孕的狀況,心裡有些數,欣喜地起身福道:“多謝大師。”
江安義醒悟過來,喜笑顏開地道:“多謝大師,看來此子也與佛有緣,大師一來便顯喜兆。”
洪信大師被江安義說得高興,取下手中的念珠遞給冬兒道:“此串珠是先師所贈,貧僧既然與此子有緣,便將此佛珠相贈,保佑此子平平安安。”
江安義和冬兒大喜,鄭重地向洪信大師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