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生意郭家和餘家雖然隻占一成,但所得的利潤一年近十五六萬兩,並不比其他生意差,而且香水生意背後牽連著皇後娘娘和太子,這是三家的立身所在,沒有大事郭懷理不可能來富羅縣。彆看郭胖子大大咧咧,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心中有如明鏡,輕重分得清楚。
江安義安然地搖著椅子,等郭懷理吃完梨子擦
完手,才問道:“說吧,有什麼事?”
沉默了片刻,郭懷理冒出一句,“娘娘怕是看中香水買賣了。”
江安義猛地從躺椅上坐起,驚問道:“怎麼說?”
“咱們縣的縣令王海清你是知道的,這人是娘娘安在新齊縣監視咱們的。”
江安義腦中閃過王知縣裝腔作勢的樣子,眉頭皺了起來,此人他很不喜歡,貪財、狐假虎威、見風使舵,典型的既要做婊子又想樹牌坊的人物。
“你到富羅縣上任後不久,這位王縣令找到我爹,向他打聽香水配方的事,我爹告訴他配方都是你家掌管的。後來有一次我跟餘家老二喝酒,聽他說漏了嘴,王縣令也到問過他爹餘知和,還是打著皇後娘娘的牌子來問的,餘家也說配方隻有你家知道。”
江安義眉頭緊鎖起來,香水行業獲利太多,正因為如此他才想著拉上太子和皇後娘娘,一下子給出了三成乾利,沒想到娘娘居然還不滿足,欲壑難填,貪婪沒有儘頭。江安義暗自握緊拳頭,如果娘娘撕破
臉皮,自己還真沒辦法抵擋。
郭懷理揮舞著手中的蒲扇趕跑一隻小蟲,道:“讀書時聽先生說懷璧其罪,當時我還自作聰明地說把璧交出去不就沒事了,事到臨頭,才發現這璧要交出去難啊,心痛。”
江安義聽出來了,郭懷理是勸他不要與娘娘作對,如果娘娘真想要香水的方子,直接給她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過郭懷理對人性的揣測還是善了些,俗話說升米恩鬥米怨,自己真的將香水的方子交出去,娘娘為了掩飾難看的吃相,必然會找個理由置自己於死地。
站起身,江安義走出亭子,月光如水,灑在他的身上,沒有一絲風,天氣悶熱難耐。屋內,江晨智的哭聲響起,冬兒和娘正在輕聲撫慰。江安義心中泛起一股怒意,自己好意送給太子和娘娘乾股,反倒遭到算計,著實讓人氣悶。
回到竹椅坐好,江安義沉聲道:“你回去之後,摸清楚到底是娘娘還是王海清對香水配方感興趣,如果是王海清狐假虎威,不用理他。香水生意後麵有
餘師,我又在富羅縣推行‘合稅為一’,萬歲分外關注,娘娘一時間投鼠忌器,不會動手。所以眼下隻是王海清出言試探,先不要慌。”
郭懷理點點頭,道:“安義,實話告訴你,如果是娘娘要方子,郭家便從香水產來中退出來,甚至會從咱們三家合夥的生意中退出來,娘娘咱惹不起,也不敢惹。安義,聽哥一聲勸,發財的機會有的是,不要因錢財丟了性命,不值。”
江安義沒有作聲,郭懷理沒有混跡官場,對官場的那些齷齪不甚了解,官場之上吃人不眨眼,豈會因你退縮了就沒事那樣簡單。月光照在郭懷理的臉上,這張總是笑意的臉上滿是擔憂,江安義勸慰道:“郭兄,你不必太過擔心,實在不行就按你所說將方子獻給娘娘便是。”
郭懷理轉愁為喜,笑道:“我爹還說你不一定肯聽勸,這段時日我擔心地睡不安穩,既然來到你的地盤,可得好好補一補了。”
夜色已深,郭懷理回房休息去了,江安義一個人在月色下徘徊著。錢財江安義並不是很看重,江家
積攢下的錢財足夠幾輩人過上舒適的日子,單單黃宅秘室裡就有二十多萬兩銀子。
然而沒有了勢力支撐的財富,很容易變成彆人口中的魚肉,被貶到富羅縣和兩王陷害自己這些事,讓江安義感覺到自己隻是個小人物,自己在官場上樹敵無數,如果離開了天子的寵信很快就會被人吞食乾淨,連帶上自己的家人、朋友。
縱有絕世武功又怎能與國為敵?又護住幾人?江安義憤然出掌,簷下一塊階石應聲裂成數塊。
“義兒,怎麼了?”屋內江黃氏聽到聲音,焦聲問道。
“娘,沒事,手中的茶壺掉地上了。”江安義道。
抬頭直視月亮,月如銀盤,清亮如水。江安義生起振衣欲飛的感覺,事無可避,唯有迎難而上,爭上一爭才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