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戰爭的影響,原本平常的村鎮都開始設防了。秦子雄催馬上前應道:“我們是前往會府野的官差,路經此處,前來投宿。”
秦子炎身上帶著官府的公文,當然不會寫龍衛的身份,隨便前去會野府的差事。裡麵有人接過,看了看,然後送到不遠處的一處茅屋。片刻功夫,茅屋中出來幾個人,為首的老者讓漢子們挪開柵欄,將公文遞還秦子炎,拱手道:“這位官爺,對不住,兵荒馬亂的人不得不防,請進吧。”
江安義一行有男有女,都騎著馬,從柵欄的缺口處魚貫而入。江安義注意到柵欄後還壘著沙土袋,地上挖著壕溝,壕溝寬有丈四,馬難以一躍而過,此
時墊著木板,方便通行。
數百戶人家算是大鎮,眾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道路兩旁的建築,這些房屋用瓦白色的石塊堆砌而成,平頂四方,樸實無華,店鋪門前不是懸掛招牌而是掛著風燈,前店後居,與大鄭的鬥脊飛簷立柱的建築風格迥然不同。
秦子炎是老馬,笑道:“這裡的風沙大,房子建成這樣不怕風沙。”
指了指街上的行人,秦子炎道:“此處是混居,外族人比我鄭人還要多,這些人十分凶悍,不言不合便要操刀說話,大夥小心點,不要惹事。”
大街之上騎馬之人不少,多數兵器隨身,從裝束上看五花八門,也分不清是哪族的人。前麵有家客店懸著塊招牌,寫著“如歸客棧”四個字,風吹日曬,招牌上的金漆脫落,又用墨汁塗抹了一遍,如今墨色也淡去,看來是家老店。
眾人在門前下馬,幾個夥計笑著迎上前,牽馬
到馬棚。秦子雄率先進店,對拱手的掌櫃道:“有沒有清靜的小院,包下三套。”
大生意上門,掌櫃的眉開眼笑,連聲道:“有,有,小店是百年老店,不是小老兒吹噓,前兩年過往的客商都搶著來住,這不是打仗嗎,斷了商路,咱們也就沒了生意。”
掌櫃的囉囉嗦嗦地帶路,店鋪後有四處跨院,收拾得還算乾淨,屋中的擺設也是大鄭的風格,秦子雄大手一揮,都要了。掌櫃的喜孜孜地去安排飯食,夥計打水讓眾人梳洗,然後大夥一起到前麵來吃飯。
店裡的生意不好,除了江安義這夥人,另外還有一夥五個人,圍坐在桌邊吃飯。菜很豐盛,大塊的牛肉、烤羊、大盤雞、辣羊蹄,饢包肉,還有抓飯和饢,異域風味的吃食,讓眾人胃口大開,吃得滿嘴是油。
美中不足,店裡的酒水一般,江安勇眼珠轉轉,從腰側拿出個酒葫蘆,往自己的杯中倒滿一杯。酒
倒出後,濃香四溢,引得另一桌的秦子雄等人望過來,看到江安勇的酒葫蘆,秦子雄起身過來,笑道:“安勇兄弟,這是什麼酒,給老哥嘗一杯。”
江安勇隻得給秦子雄倒滿,緊接著十多個杯子舉到了麵前,江安勇表情痛苦地替眾人都倒了一杯,塞緊葫蘆搖了搖,隻剩下半葫不到了。石頭笑嘻嘻地舉著杯子道:“師叔,給我也來一杯。”
“小屁孩喝什麼酒,不怕我哥罵你。”江安勇端起師叔的威風,手中不慢,把酒葫蘆掖回腰間。
角落裡吃飯的五個漢子聞到了酒香,抽了抽鼻子,齊齊把目光投向江安勇,最外側的漢子站起身,向江安勇走來。
“朋友,你的酒不錯,能不能給我嘗一嘗。”那漢子用生硬的鄭語道。江安義見此人三十歲的年紀,長發披肩,滿臉須髯,臉廓分明,渾身散發著一股豪氣,身上皮服左衽,江安義記起張克濟曾說過這是田韋人的裝束。
江安勇正心傷一葫蘆酒所剩無己,沒好氣地道:“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給你酒,走來,彆來煩我。”
江安義暗道不好,果然那漢子眼中精芒電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都說大鄭是禮儀之邦,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利可誌今天要教教你如何識禮。”
說罷,伸出一隻大掌向江安勇的肩頭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