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宿醉中醒來,汪佐國頭痛欲裂,忍不住發出聲呻吟。聽到房中的動靜,門外侯著的親隨推門進入,身後幾個戰戰兢兢的丫頭端來熱水讓其洗漱。這裡是庫爾齊沙漠邊的那個元天教據點,村裡的人都被他以通匪的名義關押了起來,隻剩下幾個婦人和丫頭伺候。
眼前熬得透香的粥絲毫引不起他的食欲,胡亂地喝了兩口,汪佐國讓人撤下。昨夜的剿匪行動以失敗告終,汪佐國心灰意冷,此次受馮公公和韓都統的重托,原想能大展身手,一舉將元天教的餘孽拿下,立下奇功,受天子賞識重用,哪知人去樓空,汪佐國真不亞於萬丈懸崖失足落江心,涼透了。
他原是霸州的州統,因功提到京城龍衛府任鎮撫,暗衛成立又被馮公公要了去。汪佐國有真本事,又慣於逢迎,兩邊討好,馮公公和韓都統對他都很賞
識。此次天子讓兩衛合力捉拿化州元天教餘孽,寧王奏本,汪佐國脫穎而出,成為了特使。
出京前馮公公和韓都統分彆找他敘話,此事辦妥,升官發財就在眼前。馮公公暗示他,欣菲嫁為人婦,在暗衛中呆不長久,她的副都統的位置還空著呢。
信心滿滿的汪佐國來到化州後,想的是如何把功勞拿在手中。以政務為重之名將江刺史從清剿一事中摘了出去,江刺史深得天子信任,他在其中至少分去一半功勞。此次來化州,龍衛和暗衛都大力支持,隨同他前來的好手就多達四十六人,汪佐國以特使的身份力壓欣菲一頭,要求五州的龍衛府和供奉們聽他的指揮,欣菲被架空。
要手下全力支持就要給好處,汪佐國深黯此點,大把的銀子發給供奉,又對靠近自己的龍衛許下封賞的許諾,一時間眾誌成城,一呼百諾。欣菲要求立時行動的要求被他耽置,汪佐國需要時間來分配人手
,這場功勞要分給自己的班底,撈取最大的好處。
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元天教匪人已經逃走,隻留下個空殼,拳落空處的鬱悶還是其次,汪佐國不知該向京中交差。無論是馮公公還是韓都統要的都是實績,如果他能抓獲匪人自不消說,封賞官爵自會來到,可是朝庭花了如此大的力氣,他居然讓賊人逃走了,天子震怒,他的下場恐怕可悲。
汪佐國打了個寒顫,想到自己不過四十出頭,如錦的前程還在後頭,怎麼甘心從此到偏州遠鎮的小地方做一個小暗探,擔驚受險朝不何夕,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這場過失推到彆人的身上。
目光陰冷下來,汪佐國在心中選了幾個人選,首先便想到欣菲。此次他借特使的身份將欣菲壓製,表麵上恭敬著,暗地裡提防著。有的時候汪佐國看著欣菲冷冰冰的樣子,心中邪火燒得厲害,笑嬉嬉地恭維著,背後兩隻眼睛卻冒著騰騰的欲 火,恨不得一把眼前的美人摟入懷中輕薄一番。
不過想歸想,借他兩個膽子汪佐國也不敢動手,欣菲的武功在兩衛中排在前列,惹惱了她汪佐國估計這女人真敢用劍閹了他,那時他倒是可以入宮與馮公公為伴了,副都統的位置倒是坐穩了。
汪佐國冷汗直冒,這妞太厲害,還是算了罷,再說他的丈夫江安義也不是好果子,聖眷極隆,惹上這兩口子自己不一定能抗得住。
其次便是秦子炎,身為化州龍衛州統,自己完全可以說他辦差不利,指揮不靈,以至走漏了風聲。不過秦子炎是欣菲的心腹,對付他也就是對付欣菲,還是暫放在一邊。自己的手下還算忠心,讓他們頂罪恐怕人心易散,自己花的那些銀子就打了水漂,也暫放在一邊。
剩下的便隻有駐守在化州的壯武將軍梅弘民了,這個梅弘民桀傲不馴,仗著軍中背景居然敢公然與自己頂嘴,汪佐國的眼中閃過毒蛇般的光芒,就拿他頂罪。
梅弘民是朱質樸的愛將汪佐國知道,要是朱質樸還是安西大都護,汪佐國絕不敢拿梅弘民開刀。但如今朱太尉年歲已大,朱質樸在朝中並不受天子喜歡,這些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京城官場皆知。不少將門磨刀霍霍,衝著那太尉的位置咽口水,朱家自顧不暇,怕是沒有多少精力來維護這個麾下。
其次,梅弘民亦不為新任的安西大都護毅勇侯楊祥亮所喜,要不然楊侯爺怎麼會讓梅弘民駐守化州,其實就是變相的流放,將他逐出了安西都護軍。
再有,這個梅弘民與江刺史也是麵和心不和,自己聽說江刺史初來化州時,調他的軍隊平寇,這位梅將軍居然生生地磨了江刺史數千兩銀子的出兵費,後來江刺史到軍營選拔親衛,梅弘民暗中指使部將使壞。
這樣一個天然的靶子,不拿他開刀,簡直都對不起自己,汪佐國無聲地笑了起來。
………
田家的兩個媳婦在孫員外家做蜜水果,每人每天都帶回來五十枚銅錢,這讓村裡的老少對田老漢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個平日裡不做聲的老頭,怎麼就比彆人多種了幾分瓜地,怎麼就知道後來招工的價錢更高,高人不露像啊。
普通百姓能多掙個千百文,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好年頭,這種喜悅彌散在整個化州,大夥逐漸知道了蜜水果是姓江的刺史老爺教會縣令,讓縣令回去後教給百姓,為大夥謀條生路。
村西的光棍餘凱憤憤不平地道:“刺史大人免費傳授的技藝怎麼讓縣令賣給了有錢人,還不是官官相護,有錢人發財。”
村正餘光華啐了堂侄一口,罵道:“就你能耐多,都三十好幾的人了老婆都討不到,有那閒工夫多墾幾分地,來年種上蜜瓜,說不定還能討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