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路暢通是化州稅賦之源,大人讓華司馬堵
塞商路便是斷了化州的財源,本官身為化州彆駕,決不會坐視不管,還請大人聽取民聲,不要隨意查拿商販。”張文津板著臉道。
江安義微微一笑,道:“張大人此言謬矣,那些正規的商人經過查驗,領取了許可證,在化州境內通行無阻,本官更是歡迎商販入駐邊市內進行交易,何曾做過堵塞商路之舉。張大人,話可不能亂說。”
和白治光一樣,張文津與商販合夥做著生意,有的商販甚至以乾股的形式換取他的照顧和保護,江安義推行許可證,就是從紅利中挖走一塊,這些人哪會肯。作為後台的張文津對江安義《與西域通商布告》嗤之以鼻,告訴商人大鄭律沒有領取商貿許可證的規定,不用理他。哪知江安義來橫的,派兵以抓拿西域奸細的名義扣押貨物,這讓張文津有些始料不及。
張文津騰地站起,怒道:“大人的所做所為瞞得過誰,這幾日化州的商販找不到大人,全部湧到彆駕府來訴苦,我還替大人好言安撫他們。大人如此胡
做非為,可彆怪本官不顧同僚的情麵,要向天子稟明此事,告大人一狀。”
這是撕破臉了,江安義冷冷地道:“本官無愧於心,張大人要上告,隻管告去。”
張文津拂袖而去,華思源隨即進來。其實華思源早就來了,因為張文津在,他避在外邊,看到張文津怒氣衝衝地走了,這才進來。這幾天華思源的日子不好過,扣押了貨物後,家中便有如市場,前來送禮打通關節的,前來說情威逼利誘的,來的人有家中親戚,有以前的上司同僚,也有權勢之家的代表,逼得華思源最後躲到了客棧暫避。
看著滿麵愁容的華思源,江安義起身道:“華兄,辛苦你了,客套的話我不多說,艱難困苦我與華兄一同擔之,若有人為難你,不妨推到江某身上,此事是江某所為,絕不讓華兄你為難。隻要挺過這段時日,就會好起來的,你我兄弟為了化州百姓共勉之。”
幾句話說得華思源心裡暖洋洋的,笑道:“大人都不怕,華某便陪著大人賭一把,賭輸了無非回家種地,如果贏了江大人可彆忘了給些好處。”
兩人說笑幾句,史清鑒聞訊趕來,三人回到後宅邊吃邊談,商議該如何對付張文津他們可能采取的行動。
接下來幾天,華司馬照樣加緊盤查,化州的商人叫苦不迭,有人支撐不住,到州府領取了貿易許可證,有的人乾脆直接進駐邊市交易所,少掙一點,安穩一點。
州府的訪客不斷,華司馬的煩惱在江安義的身上上演,不過江安義不是化州人,在化州沒有親戚,那些權勢之家的威逼利誘江安義置之不理,再次表演“二愣子”的功夫。
彆駕府後宅,高朋滿坐,群情激憤,議論紛紛。
張文津手撐額頭眉頭緊鎖,彆看他在府衙說要
告江安義,歸來後卻遲遲未做決定。他知道江安義在天子心目中是能臣乾吏,至於自己的名字估計天子都不知道,冒然告狀,最後隻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張大人,你得拿個主意啊,我家的貨再上一段時日,到京城就錯過季了,價錢要往下掉一大截。要不,乾脆我也到府衙領個許可證得了,交上一筆錢,總比現在要死不活的好。”說話的黃臉漢是楊勇楊員外,三代經商,張文津在楊家投了二千兩銀子,去年分紅八千兩。
楊勇旁邊董明和的貨物也被扣了,他靠著酒樓起家,這幾年開始插手西域的生意,他的投入不多,也牽扯到張文津。董明和小心地道:“張大人,要不乾脆我家的貨物就在邊市賣得算了,最近酒樓周轉不靈,我急等著現錢。”
並州趙河柳氏的管家柳清道:“咱們絕不能低頭,要不然今後的生意就難做了,哪怕虧本也要扛過去,給江刺史一點教訓。”
柳家和江安義多少有些仇怨,先是清仗田畝,接著柳信明的戶部尚書被餘知節頂替,最近柳家的姻親孫家被江安義抓拿,柳清接到府裡的吩咐,要給江刺史一點顏色看。世家向來共進退,林氏、盧氏、劉氏也表示了相同的意見,要與江刺史據理力爭。
這幾家一發聲,眾人都不敢吭聲了,畢竟這幾家合起來的勢力足以讓化州震蕩,江安義也不是對手。張文津下定決心,高聲道:“張某已經寫好奏章,要向天子舉報江安義目無法紀,肆意非為;巧立明目,涸澤而漁;盤剝鄉紳,堵塞商路;邀買民心,其心叵測。”
掃看了眾人一眼,張文津又道:“一人力薄,此事關係大家的利益,還請大夥各自儘力聯絡些人,一同向天子舉報。此事務求成功,要不然你我都無後退餘地,諸公,請助張某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