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卿來了,賜座。”
京兆府尹管轄永昌帝都及附近三縣的民政治安,位高權重卻極難為,京都權貴眾多,橫行不法、欺男霸女者不在少數,石方真登基以來,十年之內京兆府尹就換了十二人。豐樂十年高易直由薑州刺史升任京兆府尹,派人抓拿宜城侯王克彥妻侄、原國公李知柔之孫等六名京中紈絝,當堂重責六十大板,並下令不準再出現在永昌城。
王家、李家紛紛彈劾高易直胡作非為,石方真當庭嚴斥,著六家罰銀一千兩,下旨將這六名紈絝發配黔州安南都護府效力,無功二十年內不得返京。天子的支持讓高易直放手施為,京中貴戚官宦子弟紛紛避禍出京,帝都風氣為之一清。石方真對高易直越發倚重,位置尤在六部尚書之前。
京城權貴勢力盤根錯節,高易直雖有天子支持,依舊舉步維艱,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數次告老都被石方真溫言駁回,而且諸多賞賜,高易直無奈,隻得繼續以孤臣自守。
看著高易直頭上的白發,石方真有些愧疚,他記得高易直今年不過五十四歲,看容貌卻像六十歲的老人了,治理京師不易,心力交瘁使人老啊。
“高卿,你受累了,朕知治理京師不易,你再辛苦兩年,朕找到合適的人便讓你安心休養,你隻管放心,朕怎麼也得護得你周全。”
石方真掏心窩子的話讓高易直深為感動,起身道:“萬歲盛恩,臣感激不儘。唯有儘心竭力,忠於王事以報。”
示意高易直坐好,石方真道:“朕召高卿來是有一事問詢。朕聽皇後說,宮中采買稟報東市貨物匱乏,不少香料、珍寶鋪都關門停業了,怎麼回事?”
“確有此事”,高易直道:“臣親自到東市看過,確實有不少販賣西域的商鋪關了門。臣問過店家,說是化州嚴禁西域貨物流出,要在當地邊市交易,商家沒有了貨源,隻得關門歇業。”
石方真一皺眉,化州開啟邊市是他批準的,江安義保證每年多上繳二百萬兩商稅,可是即使在邊市
交易,西域貨物也要流出,怎麼會沒有貨源呢?
“高卿,此事你怎麼看?”
“東市的西域商品價錢上漲了三成,”高易直繼續道:“江刺史在化州收取了交易稅和過境稅後成本上漲了,買得起這些胡人東西的都是有錢人家,漲不漲價對他們來說影響不大,對普通百姓更是無礙。不過,倒是貨源缺乏是大問題,恐怕會影響到京師的商稅和繁華,不少北漠的商人都空手回去了。萬歲不妨下旨問問江刺史是怎麼回事?”
化州,刺史府。
司馬華思源帶來了個令江安義頭痛的問題,化州與西域諸國之間並不接壤,中間隔著寬約四百裡,長有千餘裡的戈壁灘,這段戈壁大鄭和西域的偵騎都會出沒,更是馬賊們的天堂。零星分布的補給點,是馬賊銷贓和縱情享受之所,這些小鎮被稱為法外之地,江安義當初由尉車國返回大鄭時曾路過梟集鎮,穿雷槍和射星弓就是從那裡買來,也是在那裡發現有人販賣絞車弩。
華思源沉聲道:“江大人,下官接到不少商人申訴,他們的貨物在戈壁灘被馬賊搶走了。”
西域的商貿一直以來伴隨著馬賊的出沒,這些商人都會聘請護衛和鏢師護貨,甚至會組成一隻龐大的商隊,戈壁灘上隨處可見鏢師和馬賊的枯骨。
“靈極縣寧侍郎府上派來來說,隻要州府派人替他們奪回貨物,以後寧府的貨物就直接在邊市中交易。”華思誠笑道。
江安義眼神一亮,吏部侍郎寧善興的父親寧太爺在化州很有影響力,如果他答應將貨物在邊市交易,應該會帶動一批人,眼前的僵局便能打破。
“馬賊有多少人?是一夥的嗎?”江安義問道。
華思源道:“被劫的幾家描述的馬賊應該是同一夥,有二百來人,像是新冒出來的,不講規矩,被他們盯上不僅貨物被搶還要殺人,聽說威遠鏢局損了幾十名好手。”
江安義思忖道:“華兄,你派人到威遠鏢局問
問情況,派人到戈壁灘打聽打聽,問清楚了咱們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