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是下州,彆駕從五品上,比起黃繼偉現在的司農寺丞高出四階,不過京官外任按例會提升一到兩階,屆時會以正六品上、下的官階擔任孟州彆駕。
不過孟州也在西北邊陲,在化州的東北位置,化州還與西域有三個關卡通商,孟州的邊界卻是沙漠,少有商隊經過,雖然沒有兵禍之災,卻是窮苦之地,油水很少,在二十七州中屬於下等。
黃繼偉現出為難的神色,黃喜笑道:“黃大人先到孟州曆練兩年,到時黃娘娘自會想辦法將你調回京中,屆時黃大人品階上去了,六部九卿的位置還不是任由大人挑選。”
被黃喜說動心事,黃繼偉滿麵堆笑道:“先生教訓的是,是黃某短視了,先生不必稱黃某大人,你我兄弟相稱,先生叫我聲黃兄便是。”
對於妹子清冷的性情,黃繼偉了解甚深,這件事八成是眼前這位黃公公在妹子麵前替自己說項的。黃繼偉從懷中掏出個小錦盒,放在桌上,道:“我妹子油鹽不進,我這個做哥哥的麵子也頂不用,還是黃賢弟你的話管用,做哥哥的送你件小玩藝,以表心意。”
打開錦盒,裡麵是塊羊脂白玉的把件,細膩溫
潤仿如凝脂。黃喜忍不住伸手拿出玉件,是隻撲食的玉虎,雕工一流。最奇的是虎頭有塊黃色的斑記,恰是個“王”字。
黃喜把玩片刻,把玉虎放入盒中,推了回去。黃繼偉心中一沉,這件玉件花了他一千三百兩銀子,不便宜了,怎麼這件黃公公還嫌少?
“黃兄這是看不起我,我黃喜雖然是個太監,但也知道忠義。娘娘於我有救命之恩,王爺待我甚厚,我怎能拿黃兄的東西,快快收起來,莫要躁了我的臉。”黃喜板著臉道。
禮物沒送出去,黃繼偉心情大好。看著黃繼偉歡喜地將錦盒揣回懷中,黃喜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我黃喜要的東西豈是你這樣的燕雀之流所了解的。
“黃兄此次外任,娘娘托了馬中書的門路,屆時讓黃右丞也向潘大人打個招呼,應該就穩妥了。”黃喜透了點風聲。
馬中書,中書郎馬遂真,他失意沒有當上丞相,卻被天子任命國楚安王的王傅,有了這層關係,馬
遂真自然與黃家親近。黃繼偉連連點頭,讓堂兄黃繼業遞句話,這樣的人情堂兄應該還不至於推脫。
呷了口茶,黃喜又道:“王爺漸大,應酬日多,要招攬才學之士沒有錢可不行,黃兄外任孟州後要想些聚財的法子,太子能夠在京中大展手腳,靠的不就是江安義的香水鋪嗎?黃兄,我上次聽你提起化州塔善縣的溫池宅,塔善縣令與你有舊,你不妨向他多討買幾套,此次馬中書出力甚大,以王爺的名義賞賜他一套,馬中書定然歡喜。”
從靜香茶樓出來,黃喜抬頭看了看天上滿天的星鬥,無奈地搖了搖頭,依舊背著手往暗衛衙門行去。黃繼偉那張抽痛的臉在他麵前閃過,不就是讓他出兩萬兩銀子在羅白山買幾套宅院讓楚安王賞賜臣下,至於心痛成那樣嗎?黃家,十大世家之一,拿幾萬兩銀子對黃家算什麼。
想起娘娘在宮中的情形,黃喜暗歎了口氣,跟王家比,黃家太過短視,沒有娘娘在宮中支撐,黃家比起李家還要不如,一看八千兩的孝敬,呸,虧得他
們拿得出手。黃喜長籲短歎著,看來安楚王這邊的銀子還得自己想些辦法。
黃喜走了,黃繼偉也回了家。黃府在施政坊是數一數二的大門第,門前宣武侯的牌匾傳自大鄭開國年間,宣武侯是黃家老祖宗掙下的世襲侯,如今的宣武侯爺是黃繼業的父親黃永盛。黃繼偉的父親黃永和是黃永盛的三弟,當年老太君壓著兩家未分開,東、西兩院住著。當然黃永和住的西院不如東院氣派,靠著西院出了個淑妃娘娘,兩家保持著表麵的和氣。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黃家的產業每年進項都過百萬兩,西院分得少些也有四十多萬,因為黃淑妃不願在天子麵前替族人說項,自打堂兄升任政事右丞後,黃家向宮中進獻的銀子日少,連帶著西院的分潤也逐年減少。
黃繼偉在燈下苦笑,黃喜的鄙夷之色他看在眼中,隻是有苦說不出。西院父親尚在,家中的銀財他說了算,自己是西院嫡枝,又有個妹子是娘娘,日子好過些,但自家娶了五房小妾,有七男四女,個個伸
手要錢,再多的銀子也得省著點花。最後黃繼偉把主意打到了衛立波身上,把次子黃文祥推出去換些銀子。
衛立波哪裡知道這位準親家的心思,愁腸百結地想該如何向江刺史交待,最後逼得無計可施,索性一咬牙,就跟江刺史說是楚安王要購彆業,至於是真是假,自己可管不著,相信江刺史也不敢向楚安王詢問,再說宅子讓江刺史的人買了去,悶聲發大財誰也彆吭聲。
打定主意後,衛立波吩咐道:“備車轎,前去羅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