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禮教對女子並不嚴苛,朝堂上雖然沒有女官,但在龍衛中有不少像欣菲這樣的女子,經商、主
家不乏女人,女子的行動也比較自由。江安義請夫人來見朋友,在鄭國的禮教中允許的,當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見,這朋友要是至交,或者世交。劉逸興眼中閃過感動,他自然明白江安義請夫人來見自己是把自己當成可以信任托付的人,這讓他堅定了依附的心。
欣菲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挺著大肚子行動有些不方便,在侍女的陪伴下與劉逸興見過禮,閒話了幾句便回休息。郭懷理得了消息,從店中匆匆趕來,談起當年昆華山中的往事,三人都開懷大笑。
笑談中,劉逸興不免有些唏噓,當年江安義和郭懷理都隻是小童生,自己卻是秀才。十年時光,不說江安義是名滿天下的狀元郎,年紀輕輕就身為化州刺史,就是郭懷理也需要仰視了。
郭大財神的名望在會野府甚至化州誰人不識,借助棲仙樓宴客的風浪,郭懷理成功擠進化州商場,金玉液、香水、西域貿易、酒樓生意,掙錢的行業無不有這位大財神的身影,引用一句郭大財神喝醉後說
過的話,打個噴嚏都帶著金光。
江安義給他的信中提到此行會安排他做錄事參軍手下的錄事,這是個從九品下的官職,也是最小的稱之為官的官階,不過對劉逸興來說,已經不錯了,以秀才之身直接入官,在鄭國沒有大門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江安義隱約地提及,他手下的錄事參軍不得力,讓他實際行使錄事參軍的權責,這讓劉逸興把獨自前來的主意變成了舉家前來。
舉家前來的意思就是認江安義為主公,從此禍福相依,這個決心不好下,從了解的信息來看,江安義是個不錯的主公,黃、郭、餘三家不說,京中的田守樓、江家的張先生等人日子都過得不錯。自己將來能做到化州的錄事參軍,哪怕是暗地裡的,也算子繼父業,不枉此行了。
此次帶著家人投奔江安義,對劉逸興來說是破釜沉舟之舉,辭彆老父家人的時候說得清楚,德州的家業全部放棄,由兄弟們繼承。他來化州其實有十天
了,沒有急著來見江安義,先對江安義身邊的人物和事情做了個了解,初步對自己有了定位。
郭懷理的位置無可替代,劉逸興也沒有行商的捷才,而且他誌在官場,將來搭個股份發點財便是,想來郭懷理也不會拒絕。江安義身邊的缺乏謀士,史家父子行事穩健,作為化州本地人,對當地的情況熟悉,在前期對江安義的幫助會很大,等到江安義熟知情況後,史氏父子的作用便不如以前。從此次屯田矛盾的情況來看,史氏父子並沒有什麼好辦法。
劉逸興自幼在州衙長大,對州府官場可謂了如指掌,化解官場矛盾是他的強項,得知江安義為屯田、屯軍困擾,劉逸興在客棧中苦思多日,今日前來拜見,其實是準備好要一鳴驚人,為自己在江安義心中奠定一個靠前的位置。
“聽聞大人近日為屯軍一事煩惱”,劉逸興把話題引入,道:“不知可有良策?”
一句話勾起江安義的煩心事,江安義苦笑道:
“劉兄,私宅之內不用客氣,不必稱我為大人,直呼我名字就可。屯軍鬨事,讓我投鼠忌器,無計可施,莫非劉兄有辦法?”
劉逸興微笑道:“大人是當局者迷,敢問大人當初為何奏請屯田,天子又為何準奏?大人深得天子信任,坐鎮化州邊陲重地,又是為何?”
江安義被他說得一愣,陷入思索。劉逸興伸手拿茶,等待江安義細思。郭懷理見兩人談論公事,站起身來笑道:“我去叫棲仙樓送桌酒席來,今天咱們三人把酒言歡,算是圓了昆華山那場未完的吃請。”
“噗哧”,劉逸興把剛喝入嘴的茶水噴了出來,當年這個郭胖子拿了賭勝的銀兩一溜煙跑了的形象可銘記在他心中,物是人非,沒想到十年前的那場飯今天還能吃到。
江安義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劉逸興,笑道:“劉兄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我奏請屯田是為了固邊養軍,安定化州,天子準奏也是為了這個目的,但凡
阻礙此政施行者,其實都是抗旨,不必過多顧忌。”
手在胸前的護法牌上按了按,江安義喃喃語道:“眾善奉行、護國佑民。忠心王事,何問前程吉凶。多謝劉兄,為我破除心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