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北田溝離會野府三十裡,屬於烏峰縣的地域。大北田溝的杏花開了,新綠的草原襯著嬌豔的花朵,粉色的、純白的、殷紅的,在枝頭招展,燦若雲霞,讓人仿如置身仙境,每年都有不少人專程趕來觀賞
杏花。
今年刺史大人要在此召開賞花盛會,烏峰縣的薑縣令提前三天來到大北田溝安排,派出衙役搭建帳蓬、清掃道路,維護秩序等等,他要讓江刺史好好地賞花,給刺史大人留下個好印象。
刺史大人的詩詞堪稱一絕,薑縣令打算趁江大人高興的時候讓他留下詩篇墨寶,他連刻字的碑石都已經準備妥當,江大人的詩詞足以留傳後世,在這美景立座詩亭供人憑吊,自己順帶著也能在史書上記上一筆。
三月十五日,江安義攜妻帶子來到大北田溝,隨行的還有方彆駕以及府衙的一些官員,而聞訊隨同前來看熱鬨的鄉紳和百姓們將整個大北田溝的道路擠得嚴嚴實實,烏峰縣的衙役們忙得滿頭大汗,維持著交通。
站在坡頂眺望山腰溝穀間蔓延開放的杏花,嫵媚中透著磅礴,柔美中帶著壯觀,讓人心曠神怡。江安義下意識地張開雙手,要將眼前的美景攬入懷中,
眼前美景怎不讓人心生憐惜?
欣菲抱著江晨益倚在江安義身畔,想起當年在仁州林陽縣杏花觀遇見江安義的情形來,那隻簽文依然清晰記得,“地母殿中殷勤拜,求得上上吉簽來;千裡有緣一線牽,他鄉異域來相見”,不知江郎什麼時候回家探親,自己要讓他帶著自己和益兒前去燒香還願。
彤兒站在江安義的另一側,也深深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之中,一陣風來,無數花瓣隨風飄舞,如同大雪紛飛。彤兒嬌聲語道:“我聽欣菲姐常說起仁州林陽縣的‘杏花香雨’,這片片花落真像一場香雨啊。如果能在這建棟房子,每年花開的時候來住上幾日,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江安義衝彤兒眨眨眼,輕聲道:“這塊地你是不是已經買下來了?”
彤兒得意地笑起來,嬌豔的麵容有如盛開的杏花,美不勝收。欣菲輕哼了一聲,道:“大庭廣眾之下,矜持一些。”
方仕書就站在彤兒的身邊,聽到江安義的話,歎道:“安義確實眼光獨到,這樣的美景如果能建棟小屋閒住,著實不枉此生。”
江安義笑道:“方公若是喜歡此處風景,我便替方公在山坡處建套宅院。我知方公廉直,這院子便不送給方公,隻供方公暫住。作為回報,方公不妨留下些傳世的詩文,後人來此見物思人,必然念起方公,念起方公為化州所做的一切。”
以方仕書之清廉,聽了江安義的話也不免怦然心動,歎道:“彆人說這話老夫必不敢答應,但安義你說這話老夫便厚顏答應下來。等老夫致仕之後,桑榆晚景,便與老妻在此終老。”
薑縣令站在兩人身後,暗中頓足,賣的時候覺得賺了,如今看來賣得太便宜了,早知道說什麼自己也要留一塊地盤,不說此處風景絕佳,就是能與方公、江刺史這樣的人物比肩而居,也是值得誇耀子孫的事。等回去後,烏峰縣的荒山荒地不準再賤賣,要等自己驗看後再定價。
世間沒有後悔藥,薑縣令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上前一步笑道:“眼前美景可讓大人詩興大發,卑職還請大人留下墨寶,以傳後世。”
江安義見方仕書一臉惆悵思歸之色,笑道:“方公達人,何需做兒女之態,筆來。”
一旁早有衙役展開字軸,捧上筆硯,江安義提筆略思,在紙上淋漓而書。方仕書輕聲念誦:“紅杏花邊曾共賞,天涯還是相逢。人言契分兩重重。誰知聲利外,彆有一般同。 炯炯奇情雙亮處,天光水色相通。磨中旋蟻渺何窮。共扶天事業,此意政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