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交了朋友,替兒孫謀了條好路子啊。”
黃三馬“嘿嘿”地笑著,撓著後腦瓜不知如何應答,“吭哧”了半天道:“楊叔,你有啥事就直說,是不是要工錢?你能不能等兩天,等俺爹回來就給你。”
楊叔是泥瓦匠,黃三馬的新屋就是他帶著三個兒子給砌建的。合城縣這兩年發展很快,建屋起宅的活計忙得不著地,楊叔家裡的六十畝地租給彆人種,帶著三個兒子一天到晚替人砌屋建宅,父子四人一年至少能掙百把兩銀子,是紅河堡算得上號的富裕人家。
新屋共四間,講好工價四兩,黃三馬成親分家,黃老爹答應替他出三兩,剩下一兩要他自己想辦法。黃三馬新娶了媳婦,媳婦回娘家時得充大方,手上積下的四兩多銀子都花光了,不過他心裡一點也不慌。自家有二十畝地,等六月收麥能換四五兩銀子,新墾的一畝瓜田長勢不錯,也能落下四五兩銀子,媳婦和娘、嫂子合養了二十多頭羊,等年底拉到縣城賣掉
也能換回幾兩銀子,那一兩銀子的債不算什麼,楊叔實在催著要,自己便去先找娘借點應急。
“不是找你要錢,你這娃,叔是那種見不得錢的人嗎?”楊老漢有些生氣了,屈起指頭在黃三馬的頭上敲了一下。
“那是啥事?”黃三漢摸摸頭,楊叔的氣力不小,這下敲得不輕。
楊老漢悶聲道:“三馬,等你爹回來後你替我問問,能不能把我家老五也送到鎮上去識字,正好跟虎娃做個伴。”楊老漢四子一女,最小的老五今年才八歲,乾活還早,家裡有了閒錢,楊老漢盤算著讓他識兩個字,就算做不成秀才公,也好過做睜眼瞎,識文斷字的人將來總有大用。
黃三馬麵露難色,他知道馮將軍答應他爹把侄子送去讀書給的麵子不小,這要把彆人家的孩子也介紹去,合適嗎?爹常說做人要本份,不能得寸近尺,這話爹怕是問不出口。
楊叔看出黃三馬的為難,道:“三馬,成不成
叔都念你的好,要是能成的話,你家建屋的工錢我隻收一半。”
四兩工錢收一半隻要二兩,爹出了三兩,這麼說自己白得四間屋還倒找回一兩銀子,黃三馬憨厚地笑出聲來,道:“行,俺記得。”
化州大地上悄然發生著變化,商路繁華,農人忙碌,工匠漲價,讀書識字的秀才公身價倍增,衙門的差役和胥吏炙手可熱,百業如同草原上的鮮花般繁旺地盛開著、燦爛著,散發出蓬勃的生機。
冬兒乘坐的馬車隨著熱鬨的人流湧入會野城,喧鬨的叫賣聲傳入車中,輕輕撩起車簾一角,冬兒把目光投向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往來不斷的車馬,絡繹不絕的人流,衣著古怪的胡商,馬隊、駱駝群,交織出繁華的都市圖。都說化州是西北邊陲,荒涼得很,看來那些人都是瞎說,便是德州文平府也沒有這裡熱鬨。
江晨智從娘懷中拱起身,趴在車窗上往外看,奶聲奶氣地問道:“娘,那些馬好怪,背上怎麼是腫
的?”
丫頭小竹笑道:“少爺,那些是駱駝,不是馬。”
“洛駝?”江晨智似懂非懂地學舌著,他已經四歲了,正是頑皮好動的時候。冬兒有些緊張地把兒子摟入懷中,柔聲道:“智兒,你想不想爹,見到爹爹後要乖,到了家裡要叫人,要聽話,娘讓你怎麼叫就怎麼叫。”
江晨智已經不記得江安義的模樣,歪著腦袋問冬兒道:“娘,爹有沒有胡子,大娘凶不凶,還有小弟弟他會叫我哥哥嗎?”
冬兒眼中閃過迷惘,她與丈夫分彆已有兩年,兩年間欣菲生下嫡子江晨益,彤兒也嫁進了家門,自己來到會野府,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
不管怎麼樣,能和兒子回到江郎身邊,總是件開心的事。冬兒放下車簾,嘴角露出溫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