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洗耳恭聽。”
石方真讓江安義坐下,道:“此處不是朝堂,不必拘禮,暢所欲言,朕不怪你。江安義,朕問你,你覺得太子如何?”
江安義的魂差點沒被嚇出來,就勢跪倒在地,道:“太子乃國之儲君,焉能私下相問好壞。此非臣所能言,也請陛下勿言,臣不敢聽。”
石方真擺擺手,道:“江卿且坐,朕不說了。此次進京,朕有意留你在京中任職,隻是一時還未決定將你安置在何處。朝中大臣,眾說紛芸,江卿是國
士,朕怕隨意安置浪費了良材。”
江安義屁股剛落凳,不得以又跪倒,謝道:“陛下聖恩,臣感激不儘。”
石方真笑道:“得了,彆跪來跪去的,你膝蓋不痛朕的頭還發昏,隨朕一起走走吧。”
出水榭沿著湖邊甬道徐步前行,道旁青草依依,湖水澄清透亮,風送花香,春風暖人,江安義的心情放鬆下來。石方真彎下腰折了根長草在手中甩動著,眉頭微皺,顯然是在想著心事。
江安義得知自己不能再回化州,著緊接替之人,壯著膽子問道:“陛下,臣想打聽一下化州續任之人是誰?”
石方真譏諷地看了一眼江安義,嘲道:“放心,朕不會讓人動你的銀子。江卿在化州六年,置下好大的產業,聽說香雪居一年純利就在百萬以上,又是一家香水業,江卿好手段,難怪被人稱為生金手。”
江安義知道自己在化州的所做所為瞞不過天子,不說旁人,身邊的彆駕方仕書就擺明是天子的近人,他肯定會把自己在化州的作為告訴天子。不過,他
在化州所做所為並沒有以權謀私,發財靠的是腦子,旁人也說不上什麼。
“你在化州六年,化州大治,朕甚是欣慰,說明朕沒有看錯人。至於你自己發點財,隻要手段光明,這點擔待朕還是有的。”石方真緩緩地道:“前段時日吏部將化州升為中州的奏文呈給了朕,朕已經批了,中書院應該已經頒詔,以後天下便是十個中州了。朕多希望這天下都是上州、中州,沒有下州啊。朕準備讓方仕書續任刺史,他為朕在外操勞了大半輩子,也該讓他享受幾天了,有他在化州能平衡過渡,換了旁人朕還不放心呢。”
江安義放下心來,笑道:“陛下聖明,勵精圖治,文武效力,竭儘心智,已然開啟盛世。”
石方真放聲大笑,身後五丈遠跟著的劉維國暗暗佩服,天子這兩天眉頭緊鎖,還從未笑過,江大人真是深得萬歲恩寵,不知他說了些什麼逗得萬歲如此開心。
“江安義啊江安義,你這個二愣子如今都快變成佞臣了,盛世開啟,朕有自知之明,還差些火候。
”石方真止住笑聲,正色道:“等朕平定北邊憂患後,靜下心來治理幾年,定然要開創後人傳頌的建武之治。”
春風送爽,吹動衣襟,君臣站在湖邊,意氣豐發。
石方真從遠山處收回目光,沉聲道:“朕前次對北漠用兵,可惜未競全功。經過四年生息,如今國庫充盈,軍械充足,兵強馬壯,正是一舉平定北漠之機。可是總有些癬疥之疾讓朕分心,可惱可恨。”
天子指的是元華江潰情,江安義見石方真滿麵怒容,慨然道:“臣願為陛下分憂。”
石方真轉怒為喜,笑道:“江卿,朕沒有看錯你,你的忠心如故,朕甚喜。政事堂已經擬定讓禦史中丞魯從茗為欽差前去相看,朕覺得河工弊端甚多,對他不是很放心。既然江卿願替朕分憂,朕便命你暗中前去查探,儘量不要驚動地方和欽差,查明之後將實情告訴朕,朕倒要看看到底這些官員是什麼樣的德行。”
江安義應下。石方真大聲傳喚劉維國,等劉維
國近前吩咐道:“去朕的禦書房左邊的書櫃中,取一塊金牌來。”
劉維國領命,功夫不大送來塊金牌,石方真將金牌交到江安義的手中。江安義見過這樣的金牌,上麵刻著四個字“如朕親臨”,當年他隨段次宗到並州查探賑災糧失蹤案,段次宗曾把同樣的金牌交給他讓他方便行事,這塊金牌代表著天子權威,沒想到自己也有持有的那天。
“這塊金牌暫交給你,等回京後再還給朕。這塊金牌可以節製四品以下官員,方便你行事,不過不到萬不得以不要動用。”石方真交待道。
江安義雙膝跪地,高舉過頭,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