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德成帶著王捕頭匆匆回衙,他在北門處被胥吏找到,聽聞李玉波擊鼓鳴冤狀告轉運司衙門,頭比艾刺史的還要大出三圈。
私心裡袁德成很同情李玉波,知道轉運司衙門有意陷害他,可是他隻是七品縣令,怎麼審轉運司五品的使者,廟太小,容不下這麼多菩薩。
回衙門的路上,袁德成已經打定主意,艾刺史正好在縣衙,自己萬事請示,絕不能輕易做主。
衙門前已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人群興奮地議論著轉運使衙門的典作狀告轉運司衙門其他同僚的事,官場隱私向來是談論的熱資,欽差大臣即將到來的消息傳得滿天飛,刺史大人又正好在縣衙之中,圍觀的人群巴不得擺上茶桌、磕著瓜子熱熱鬨鬨時看熱鬨。
袁德成看到興奮的人群一皺眉,無論這場官司誰勝誰負都不宜四處宣揚,這些好事的百姓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本老爺可是頭痛得很。
“齊辰,驅散人群,這麼多人堵在衙門前像什麼話。”
王捕頭領命,帶著手下衙役轟散人群。袁德成正準備進衙門,身後傳來馬蹄聲,以常玉超為首的一大群轉運司衙門官員來了。
當手下稟報李玉波在縣衙門前擊鼓鳴冤,段爽原本摔得七葷八素的腦袋就像有把勺子在攪動,漿糊成一團。強自支撐回了衙門,大堂上常玉超等人正焦急地等待消息。
看到段爽一個來進門,常玉超再也繃不住沉穩勁,喝道:“怎麼是你一個人,李玉波呢?”
當聽段爽結結巴巴地告訴他李玉波去了縣衙擊鼓鳴冤,常玉超重重地倒在椅中,麵無人色。鄒素潔因為前去指使葉彥光暗殺李玉波,最怕事情泄露,聞言驚惶失措地叫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倒是邱光明片刻慌亂後定住心神,對著癱坐在椅中的常玉超道:“常大人,生死關頭千萬不可自棄,事情還沒有到最後,仍可挽回。”
常玉超坐直身子,道:“光明說的不錯,老夫
有些失態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眾人見他恢複了鎮靜,一個個也強自鎮定下來。
“眼下最要緊的是到縣衙把李玉波要回來,即使要不回來也不能隨他亂說,咱們要一口咬定李玉波誣告,畢竟咱們衙門眾口一辭上下一心。李玉波隻有一個人,就算他拿出帳本,我們也要咬死他是為了推卸責任而做的假賬,畢竟衙門的帳上有領用料物的印章,這一點就算見了欽差我們也不怕。”
常玉超越說底氣越足,聲音也逐漸洪亮起來,段爽幾人紛紛應和道“大人說得有理”、“不錯,咬死他,不怕他翻天”,一個比一個聲大,替自己壯膽打氣。
讓眾人喧鬨了一會,常玉超繼續道:“李玉波到縣衙靠咱們,袁縣令官職低微,斷然不可能審理此案,正好艾刺史在,這場官司最後要艾刺史說話。艾刺史這幾年收了咱們不少東西,至少明麵上不會為難我們。”
邱光明摸著下巴上的黑須道:“欽差大人那邊也得下下功夫,要事先派人前去打點,這個時候大家
都彆舍不得銀子,我拿五千兩出來打點這場官司。”
有他做表率,眾人也知到了生死關頭,舍財不舍命,按照官階大小邱光明和鄒素潔各五千兩,段爽和萬懷興各出銀一萬,而常玉超掏了兩萬兩,再從府衙的帳麵上調用兩萬兩,一共便是七萬兩銀子。
常玉超滿意地道:“眾誌成城,諸公齊心我們定能度過此難。銀子有了,還要有人前去打點,你們中誰與魯中丞有舊?”
一片默然,邱光明歎道:“可惜玉公子置身事外,要不然他出麵魯中丞定會賣個麵子。”
常玉超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擺擺手道:“玉公子要置身事外,咱們便隨他的意,時間緊急,不去說他。”
熊以安自打稱病以來搬回自己的住處,再沒有出現在衙門,態度很明顯,不摻和。想到他有太子妹夫照應,此次難關對他來說如同坦途,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常玉超羨慕妒忌恨,慨歎同人不同命,但隻要熊以安不生事,他也就懶得自尋煩惱。
大堂上很安靜,常玉超再三發問,從有交情到
認識即可。鄒素潔因為出麵安排刺殺李玉波之事懊惱不已,自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和欽差魯從茗是同鄉,都是楚州人,曾經見過幾次麵。
眼見常玉超越發著急,鄒素潔暗歎虱多不怕癢,索性豁出去了,要死卵朝天,不死的話常玉超肯定對自己另眼相看,在他手上能提一兩級,為了將來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