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與魯中丞是同鄉,他是豐樂元年的進士,得中二甲傳臚,留在門下省做主事。下官豐樂四年進京赴考,曾與同鄉一同前去拜望過他,和魯中丞見過麵,後來下官僥幸得中,魯中丞還邀請得中的同鄉吃過飯,與下官說過幾句話。隻是時間過去十多年,不知魯中丞是否還記得下官。既然諸位都未曾與魯中丞打過交道,下官願意勉力一試。”鄒素潔道。
“好,危難時方顯英雄,等此事了結,老夫定有一報。”不出鄒素潔所料,常玉超開始封官許願,“事不宜遲,素潔即刻動身務必見到魯中丞,把這七萬兩銀子交給他,多餘的話也不要說,隻要他收下錢
一切都好辦。”
鄒素潔點頭答應,起身離開。
常玉超同段爽、邱光明兩人商議了會應對李玉波的狀告,然後叫上衙門內的參軍、錄事、謁者、津尉等小官吏囑咐一番,統一口徑後,常玉超帶著大小官吏,抱著轉運司衙門的帳冊,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地前往縣衙,正好與袁縣令在衙門前遇上。
常玉超帶人前腳離開衙門,角門處便溜出條人影,四下張望見沒有注意,一溜小跑著來到一處宅院前。拍打門環,緊閉的大門打開,略語幾句,被迎了進去。穿廊過戶,小吏吳明來到了玉公子所住的院落。
遠遠便聽見絲竹之聲,有女子嬌柔地唱著,吳明聽不懂什麼“莫露鄉心與離思,美人容易曲中彈”,隻覺得那唱腔撓得心中癢癢,連骨頭都要酥掉一半。
玉板敲聲歇止,歌聲停下,站在簷下等候的吳明聽到屋內輕微的幾聲話語,然後那個入內通報的仆從出來向他示意,讓他進去。
進入屋內,一股甜香入鼻,也不知是屋內燃香還是剛才女子所留,熊以安坐在窗邊的書桌旁,笑吟吟地看著他。吳明趕緊上前深深一躬,道:“卑職見過熊大人。”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吳明有些受寵若驚,屁股落在椅中有種輕飄的不真實感,有丫環奉茶,吳明瞄了一眼,見丫頭麵容清秀,衣著華麗,自家婆娘的裝扮也比不上。
端起茶喝了一口,但覺清香入脾,也不知是什麼名貴的茶葉,接著再喝一口,才有些不舍地放下,將常玉超等人的行動告訴了熊以安。
熊以安看似漫不輕心地轉動著手中折扇,腦中念頭電轉,常玉超等人的謀劃無疑十分高明,但他們卻不知道,天子派來的暗使江安義早已來到林華縣,他們所有的垂死掙紮隻會讓他們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等吳明說完,熊以安淡淡地誇了吳明幾句,讓他繼續打聽消息,又讓管家熊輝拿了十兩銀子給吳明,送了他出去。
熊以安坐在桌邊細思,自打收到父親的來信後
,他便閉門稱病,暗中卻將家仆派出四處打探消息,試圖找到江安義,把握先機。可是人海茫茫哪裡去找,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好在他事先得信,已然搶得先機,接下來是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香風飄來,從裡屋走出位美人,正是剛才唱曲的美華閣的樂樂姑娘。玉公子抱恙可急壞了青樓的那些姑娘們,紛紛前來探病,熊府每日歌舞聲不斷,有如人間天堂。
“公子,奴家剛才的曲兒才唱到一半,公子要從頭再聽。”蔦聲嬌語,打斷熊以安的遐思,玉板再次輕響,歌聲起,熊以安手指在桌麵上輕打著拍子,早將常玉超、江安義等人拋在腦後。
縣衙前袁德成與常玉超寒喧幾句,大街上馬蹄聲急,從遠處奔來數匹快馬,行人紛紛閃躲。如今的林華縣牛鬼蛇神俱在,袁德成不敢發脾氣,待馬行近些,看清來人是端州龍衛州統紀大濤。
這位紀州統算起來救過他,袁德成笑著相迎。常玉超不認識紀大濤,低聲相問道:“袁大人,來者是誰?”
“是龍衛州統紀大濤紀大人。”
常玉超心中發緊,龍衛來了,也不知是凶是吉。跟在袁德成身後與下馬的紀大濤相見寒喧,眾人一起前往大堂。
紀大濤在縣衙前與楊思齊相搏,又聽到南門外有人借龍衛之名製止了一場暴亂,深感林華縣情況複雜,自己這幾個人不足以應付複雜的情形。連夜派人前去懷興府召人,兩名坐鎮的供奉少不得,龍衛府中再抽調二十人來林華縣。
賴宏飛前來送信,說轉運司衙門的典作李玉波到縣衙擊鼓狀告轉運司衙門官員上下聯手,貪汙河工銀兩,以次充好,克扣工錢等弊案,紀大濤興趣立生,朝庭欽差到來之前河工案掀起波瀾,如果龍衛衙門能先行查清此案,豈不是搶下頭功。
於是,紀大濤帶著幾名手下匆匆起來,州府刺史,縣衙縣令、轉運司衙門大小官吏、龍衛州統,各方帶著不同目的齊聚在林華縣正堂,要來一場三堂過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