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以安,玉公子,李玉波當然見過,不過兩人隻是點頭交情,在一起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
,他請自己過府有什麼事,會不會是常玉超在使什麼詭計?李玉波目光瞥向江安義,江安義微微點頭,示意他不妨一行。
跟在熊強身後往西走,江安義發現身後鬼鬼祟祟地尾隨了一堆人,應該不是一家所派。江安義嘴角露出冷笑,牛鬼蛇神何其多也,自己這個鐘馗可夠忙乎一陣。
熊府,垂花門前,玉公子笑吟吟地迎客。與李玉波相對一揖,熊以安的目光飛快地往江安義臉上一掃,父親熊執仁給他的信中描寫江安義的右眉梢有道淡淡的疤痕,江安義眉梢那道淺淺的疤痕如同閃電般照亮他的眼睛,熊以安露出笑容,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李玉波到縣衙擊鼓告狀,熊以安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分析過後,熊以安得出結論,李玉波敢如此破釜沉舟,必然有所恃,而他所忖的極可能是那位暗中的欽差江安義。
當聽聞段爽帶人攔截被李玉波的隨從所阻,那名隨從能手勒奔馬,熊以安的猜測從六分升到了八分
,江安義文武全才,那名隨從很可能就是江安義。
父親在信中明確告知江安義是太子一黨,自家與他天然親近,如果有機會不妨與江安義取得聯係,幫助他查明河工弊案,相信江安義在密奏中會替他美言。想到轉運司衙門大批官員即將落馬,空出來的位置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熊以安興奮地坐不住,在院中來回走動著。
機不可失,熊以安迅速地在腦中盤算著該如何與江安義會麵,自己還在裝病中,要不然親自到縣衙去一趟,思忖片刻,熊以安派出熊強、熊偉以及管家熊輝一起去縣衙打探消息,隨時向他報信。
當熊輝報信說艾刺史無意審案,熊以安判斷出李玉波很可能會自行離開,於是命熊強請李玉波過府敘話,順便把江安義也請了來。
趙哥等人被熊強帶到偏院休息,江安義跟在李玉波身後進了正廳,分賓主落座,江安義站在李玉波身後,打量著對麵豐神如玉的男子,看容貌與熊執仁有七分相似,不愧是太子妃的哥哥,舉止瀟灑、溫文爾雅。
正廳內隻剩下三人,熊以安站起身衝著江安義一禮,道:“熊某冒昧地問一句,閣下可是詞仙江安義江大人?”
江安義驚詫莫名,他離京前天子交待要暗中查探,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自己才到林華縣三天,就被人識破身份,這怎麼可能,莫非是李玉波透露了風聲?
目光看向李玉波,隻見李玉波也是一臉驚容,熊以安笑道:“江大人莫怪,前兩日父親大人在信中提及江大人來林華縣暗中查案,信中提及大人眉梢的疤痕,小可這才鬥膽猜測,望大人恕罪。”
原來是熊執仁將消息透露給了兒子,江安義暗道這老狐狸可真厲害,光從自己不在京城就能猜出自己來了林華縣,看來對天子的心思猜得很準。
既被道破,江安義也不隱瞞,點頭道:“不錯,正是江某。江某此行屬於絕密,還望熊公子不要對外人言及。”
熊以安滿麵笑容地道:“早已耳聞江大人的美譽,今日得見實是三生有幸。江大人請坐,但請放心
,小可絕不敢把大人來林華縣的消息透露給旁人。”
寒喧幾句,熊以安道:“小可聽聞李大人今日在縣衙擊鼓狀告轉運司衙門的貪官,甚為敬佩,恨不能襄助一臂。小可來轉運司衙門比李大人略長些,對衙門的弊情深惡痛絕,每想揭穿弊政,又恐旁人以為小可仗著皇親胡作非為,勢單力孤徒呼奈何。李大人振臂一呼,發聾振聵,小可深為振奮,願附於驥尾,為揭穿河工弊政儘淺薄之力。”
這真是意外之喜,江安義正擔心李玉波一人的證詞過於單薄,沒想到熊以安送上門來,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隻要有助於自己查明弊政,誰得功勞都是一樣。
李玉波也大喜望外,熊以安是什麼人,太子妃的哥哥,有這個人並肩在一起,常玉超等人算什麼。
熊以安把事先準備好的材料呈了出來,又將厚厚一疊銀票擺在桌上,道:“這是熊某到任後衙門分給我的夥食結餘,慚愧啊,李大人斷然拒收,小可卻收下放在府中,隻是不敢動用,比起李兄實在慚愧啊。”
有了這些東西,江安義接下來要找的便是料物商人這條線索了。一說要找葉彥光,熊以安便告訴他,原本藏在城中的葉彥光今早帶著人匆匆離開,看方向應該是去了興淩縣。熊以安打算在這場風波中撈取好處,準備工作做得很足,像葉彥光這樣的料物商人他都暗中派人監視,所以江安義一說要找葉彥光立時把情報送上。
江安義站起身道:“事不宜遲,江某這就動身前去抓拿葉彥光,李大人的安危就拜托熊公子了。”
“江大人儘管放心,李大人住在我府上萬無一失,我等在此靜待大人的好消息。”
熊以安知道,要分功勞不能光動嘴皮子,也要出點力。李玉波現在是轉運司衙門的眼中刺,常玉超必欲除之而後快,接下來殺手、刺客說不定會到來。不過熊以安的府上有不少好手,熊執仁為了兒子的安全特意請了位龍衛退休的供奉隨同他前來,有這位看似老態龍鐘的馮爺在,來十個八個殺手那叫送菜。
江安義換了身衣服,翻圍牆跳出熊府,經過後門時有意觀察了一下,隻見五六人鬼頭鬼腦地暗中張
望。江安義微微一笑,且讓這群呆頭鵝守著,等自己抓到葉彥光湊起證據,就把一切交給熊以安,讓他帶著李玉波去跟欽差大人打官司。
至於自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