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聲遠,三十三歲,豐樂十五年進士,他是河東盧家人,算起輩份來是原工部尚書盧家林的侄子,七年時間盧聲遠從八品的縣丞做到了七品的縣令,而同樣豐樂十五年的進士楊國華,曆轉了七年從下縣縣
丞才做到中縣的縣丞。
楊國華沒少在背後發牢騷,朝中有人好做官,兩人表麵上一團和氣,背地裡沒少暗使勁,就連黑白之爭也變成了意氣相爭,非得分個輸贏上下來。
盧家林不動聲色地放下枚白子,淡然道:“楊兄,彆光顧著殺我的大龍,你這塊能不能活還在兩說。”
楊國華低頭凝眉苦思,盧聲遠嘴角無聲地翹了翹,彆看你楊國華年紀大,跟我鬥還差點道行。伸手端過身旁的茶水,盧聲遠好整以暇地品著茶,欣賞著楊國華的苦臉。
門前有衙役探頭探腦地張望,盧聲遠問道:“何事?”
衙役進屋稟道:“稟大人,北城的餘員外和林華縣的葉掌櫃說有事求見。”
不等盧聲遠回答,楊國華伸手攪亂棋局,笑著起身道:“大人既有公乾,下官就不打攪了,這盤棋不分勝負,咱們晚間再挑燈再戰。”
盧聲遠氣惱地一拍桌子,這個楊滑頭連下個棋
都要耍賴,分明是自己贏了,偏要說什麼不分輸贏,晚上我可沒時間陪他玩,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讓新納的小妾守空閨。
功夫不大,餘駝子等人走了進來,躬身施禮。江安義見安坐飲茶的盧縣令,這位盧縣令劍眉長目,臉色白皙,三縷精心修飾過的短須油黑發亮,看上去儒雅風流、一表人才。
盧聲遠是去年四月到任興淩縣,一年時間餘駝子前前後後送了他近六千兩銀子,這才得到他的默許打壓鐵頭陀,眼下所有的心思都化做流水,餘駝子有苦難言。
麵無表情地抬了抬手,盧聲遠淡淡地吐了個字“坐”。餘駝子心中氣苦,自己送銀子時盧縣令笑容可掬,來辦事就擺出這副鬼樣子,反正自己活不多久了,懶得看這偽君子的假樣。
餘駝子冷笑道:“盧大人,餘某又給你送銀子來了,怎麼不賞個笑臉?”
甘捕頭急喝道:“餘少秋,你得了失心瘋嗎,這是什麼地方,膽敢胡言亂語,不怕死嗎?”
“啪”的一聲,茶盅摔在地上變成粉碎,盧聲遠鐵青著臉色怒道:“來人,將這狂悖胡言的瘋子拿下,給我重重地打。”
破家縣令滅門令尹,門外站著的兩名衙役聞聲闖了進來,甘捕頭也抽出腰刀,喝道:“餘少秋,你自己找死可彆怪兄弟們不講情麵,乖乖地出去受刑,我向大人求情少打你幾板子。”
餘駝子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衝著葉彥光道:“葉兄弟,你不是要殺官造反嗎,動手啊。”
真如晴天一聲霹靂,盧聲遠、甘捕頭和兩名衙役被餘駝子的話語驚呆了,葉彥光擺手示意,齊知圖衝著甘應餘的肋下就是一錐。甘捕頭慌亂地往後躲,身後是兩名衙役,三人撞在一處,齊知圖獰笑著手起錐落,三人被捅死在地上。
盧聲遠嚇傻了,臉白得像刷過粉,地上一攤水跡,嚇尿了。來的時候江安義聽餘駝子介紹過盧聲遠的身份,對於世家子弟江安義殊無好感,何況還是盧家人,張先生的遭遇讓江安義對盧家十分反感,眼見
盧聲遠這副醜態,江安義越發瞧不起他。
葉彥光走近前,伸手拍著盧聲遠的臉,把盧聲遠從失魂中喚了回來。
“盧縣令,元華江泛濫,老百姓家被水淹了,衣食無著。實不相瞞,葉某看不得這悲像,準備挺身而出帶著災民奔條活路,向官府和富戶借點糧。盧縣令,你要是識趣乖乖地交出大印,用縣衙的名義讓災民進城,準許他們向有錢人借糧,將來少不了你的好處,你要是不肯替百姓著想,那隻好請你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