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分崩離析(1 / 2)

變臣 宇十六 4771 字 10個月前

賑災糧被燒,押運的官兵難辭其咎幍,普通的兵丁還好一點,無非是罰去原本少得可憐的餉銀,而對帶隊的遊騎將軍萬雲章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五萬石賑災糧被燒得隻剩下二萬石,救火的兵丁還傷亡了幾個,特彆是起火的那夜,他帶著手下的幾名校尉應屯城縣令之邀到城中飲酒,現在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事體茲大,萬雲章不敢隱瞞,派人飛報安東副都督安傑,同時捎信給軍中好友,讓他們替為求情減輕罪責。身為將軍萬雲章熟知軍紀知道自己犯了懈軍之罪,加上賑災糧被焚,難逃一個“斬”字。有心畏罪潛逃,但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跑了家人要受牽累,隻得硬著頭皮挨著。

端州刺史艾偉發來的求救公文有如救命稻草飄到他麵前,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萬雲章當即找到屯城縣令汪華年,讓他征用船隻渡江前往林華縣平叛。賑災糧在屯城縣駐地被焚,汪縣令也受到牽累,雖然

沒有性命之憂,但這縣令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這個挽回仕途的機會汪縣令當然不會放過。

屯城縣有碼頭,因為元華江泛濫碼頭上滯留著二十多條商船,被萬雲章帶兵征用了下來。汪縣令則將衙門中的衙役派到四村八鄉征集漁船和船夫,蚊子再小也是塊肉,小小漁般也能運送物資,送幾袋糧過江。為了保命保官,萬雲章和汪華年都使出吃奶的勁,忙了個通宵,共征用了大船二十二條,小船五十條,船夫一百五十三人。

元華江上的洪水雖然消退了近丈,但江流依舊湍急,大船還稍微穩當些,小漁船要渡江凶險萬分。萬雲章自覺死罪難逃,當然不會顧及他人的死活,下令將剩下的二萬石糧食裝上船,用刀槍逼著船夫撐船渡江。

被砍倒兩人後,其他的船工隻得聽命,一個老船夫提議用纜繩將大小船隻聯成一片,這樣風浪的威脅會少一些。隻要能渡江,萬雲章從善如流,或許是上天聽到了萬雲章心中祈求,船隻居然有驚無險在林華縣一側靠了岸。

腳踏上實地,萬雲章雙膝跪地,實心實意地向知道的神靈磕了三個頭。站起身,萬雲章意氣豐發地吩咐道:“兄弟們,立功得賞的機會來了,隨我前去平叛。”

四大都護府,安北和安西都與外域接壤,打仗的機會不少,安南都護府鎮守苗疆,時不時也能撈點功勞,隻有安東都護府最為尷尬,麵對的是茫茫大海,以前還能借剿滅元天教的名頭報點功勞,經過五十多年的清洗後,到哪再找元天教的遺孽去。

茫茫大海中倒是有元天教占據的島嶼,不過以往的經驗卻告訴安東都護府的官兵們,戰艦出海隻有一個命運-喂魚蝦。升官發財人人想要,可是得留下命來才行。

說實話,聽說興淩縣鐘山寨的賊人下山,萬雲章感覺這是老天幫忙送功勞來了,山匪在山上官兵拿他沒辦法,一旦下了山就是魚腩,至於被裹脅的老百姓那是越多越好,兩顆人頭便是戰功一轉,普通士們升為伍長,十顆人頭便是陪戎副尉(從九品下),成為官身,帶兵五十。平時不敢殺良冒功,在戰場上那

些被裹脅攻城的災民可要算做叛逆,砍不儘的人頭分明就是升官發財的捷徑。

兵丁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在將官們的帶領下快速前進。十裡路,對訓練有素的官兵來說不算事,當看到南門下成群結隊的叛逆,不用將官催促,兵丁一個個亢奮異常、跑得飛快,唯恐功勞被彆人搶去。

屠殺開始了,跪地救饒被殺,撒腿逃跑被殺,負隅頑抗被殺,對於官兵來說災民隻是一顆顆用來換取功勞的人頭,沒有同情,沒有憐憫,隻有死亡。

當二千官兵衝入戰場時,郭德麵無表情,他率領的萬餘災民已經死了近半,剩下的就交給官兵吧。用萬人血染就的嫁衣,夠紅夠豔了吧。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五年前他早就死了,恨隻恨不能破城抓住姓艾的狗官,用他的血洗刷自己的羞恥。

從懷中掏出匕首,這柄曾經穿透常若鬆心臟的短刃輪到自己用了,看著蜂擁過來的官兵,郭德毫不遲疑地將匕首插進自己的胸口,麵向西方倒下時,口中喃喃輕念道:“願來生再不相負。”

安東都護府的援兵到來,城牆上歡呼雀躍,“

援兵來了”、“官兵到了”、“得救了”的歡呼聲此起彼伏,沿著城牆迅速傳了個來回。

東門,楊國華麵如死灰。這場心存僥幸的賭博輸了,輸了便是性命不保,踉蹌轉身要奔向身後的牛車,卻發現牛車被人駕著逃出了老遠。

愴然而笑,楊國華這時候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妻兒,想起自己二十餘年辛苦讀書考取功名,想起自己渴望著官封刺史坐鎮一方,這一切都化做泡影。

不甘、不憤、不平、不願,楊國華木然地向著半裡外的小河走去,留戀地看了一眼藍天綠地,“撲通”一聲如石沉底,冒出一串水泡後歸於平靜。

北門,葉彥光聽到了歡呼聲,二話不說撥馬就跑,高水田等人催馬相隨,岔路口不斷有人分道揚鑣,等一氣跑出二十餘裡,葉彥光回頭再望,十幾名親信隻剩下高水田一人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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