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繼業露出一絲譏笑道:“太子心思太急,想將江安義綁上車,他卻沒想過天子會怎麼想,這樣做恐怕適得其反吧。”
黃永盛冷聲道:“以太子的習性恐怕想不出這招,我估摸是熊執仁出的主意,書讀多了
也就讀迂了,行事怎能照搬書中所說。聽說天子已經下旨讓江安義明日卯時覲見,我估計是要敲打敲打他了。”
“天子對江安義甚為看重,京中有傳聞說天子許其為國士。要說這件事還真怪不到江安義頭上,天子要敲打也是選太子,敲打江安義難道要打雞罵狗?”黃繼業淺笑道。
“萬歲爺在雁山住了一個多月,朝中那些牆頭草們開始搖搖晃晃了,萬歲豈會不知,雖然是父子,寶座這東西可不講親情,萬歲正好借此事真龍出聲,敲敲那些急著想從龍的人,太子不過是儲君,不要錯認了形勢。”黃永盛冷笑一聲,繼續道:“國士?國士豈是那麼好當的,不吐上幾口血、瘦上幾斤肉哪成。”
黃繼業拿起蒲扇風清雲淡地繼續搖著,口中微笑道:“明日雁山彆苑要演一出好戲了,不知這位江狀元如何過關?”
誠意侯府座落在永興坊,是天子所賜的五進宅院,此處離東宮很近,方便出入。
熊家人丁不旺,熊執仁父母已喪,和妻子隻有一兒一女,還有十幾名仆傭。熊以安生性風流,娶妻納妾,五進院落被了占了兩進,最近又納了林華縣的三名女子,各自又帶了兩三名丫環,每日彈琴吹笛,讓這個冷清的宅院有點像煙花之地般熱鬨。熊執仁原本還約束兒子儘是少沾花惹草,後來老妻說熊家人丁不旺,多些孫子傳家才好,熊執仁便默許了熊以安的風流。
絲竹聲隱隱傳到三進的書房,熊執仁微微皺了皺眉,道:“以安,你這風流性子該收一收了,你素有大誌,如果一味沉迷酒色,讓旁人怎麼看你,將來太子登基怕也不敢用你。”
麵對老父的指責,熊以安隻得唯唯應諾,心中卻想著真名士自風流,老爹和江安義一樣
不解風情。耳邊聽到父親又道:“你說那竹夕姑娘美若天仙,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可是江安義仍不為所在,可見要做一番事業不能玩物喪誌,為了血脈延續為父不阻你納妾,但你也要適可而止,少年戒之在色,須謹記。”
“父親說的是,孩兒記下了。”熊以安應道。竹夕姑娘著實讓人沉迷,燕兒、媚兒等人跟她相比有所不如,如果能將她納入府中,今生足矣,可是竹夕對自己若聚若離,眼看又到九月花魁會,自己要想些辦法助竹夕奪魁,屆時定能感動美人、得償所願。
“今日太子郊迎江安義,京城震動,太子禮賢下士之名為百姓所知,相信近段時日會有不少人前來投靠。以安,你往東宮勤走動些,結交些才學之士,為自己營造些聲望。”
熊以安道:“父親,今日聲勢浩大,孩兒卻擔心適得其反。方才太子派人送信,萬歲傳旨讓江安義明日卯時覲見,怕就是這場郊迎惹得禍。父親,你說動太子郊迎,豈不是將江安義置於險境。”
熊執仁意味深長地道:“為父豈不知這樣做弊大於利,不過忍一時之痛得長久之利,還是值得一試。”
“喔,請父親明示。”熊以安知道自己的老父並不是那種死讀經書的庸儒,他這樣說肯定有其背後的用意。
“為父看過江安義寫給太子的日記,時人都說江安義是詞仙,卻不知其小品文也寫得極佳,不愧是狀元之才。”熊執仁捊須回味道:“他寫給太子的信中雖說的是日常生活,卻滿是閒情雅趣,生活小事、衣食住行,無不顯露出其人風雅,最難得的是一片忠君愛民之心出自內
心,讓人感服,難怪天子嘉其為國士,當真名不虛傳。以安,你有空向太子借來那些日記細讀,定有會有所得。”
感歎過後,熊執仁繼續道:“我前次試探過江安義的心意,他說先天子後太子,這話並沒有錯處,不過楚安王咄咄逼人,太子需要得力之人臂助。我有意將江安義逼到絕處,讓他再沒有絲毫退路,雖然天子對他會有所不滿,但經此一事就算將來有變,江安義隻能緊跟太子。”
熊以安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