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鬆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淡然地彙報著王府的大事小情,“…劉府送來的東西已經收入庫中,是掾官(正六品上)劉書懷經手,還有四名護衛、四名仆婦、二個丫環交由管家石壽分配…”
等莊鬆偉講完,石重仁站住腳步,笑問道:“莊先生為何不勸我去清田司衙門辦差?”
兩位表兄已經去了清田司衙門,江安義任了兩人做錄事,每天散衙兩人都要趕來洛懷王府,向石重仁稟報清田司衙門的情況。石重仁不甚其煩,讓兩人不用向他稟報,惹得侍中劉興節親自上門,好一通苦口婆心地說教,要他每天到清田司衙門轉轉,彰顯存在。
“臣隻願王爺能活得快樂平安,何必去勞心勞力爭什麼。”莊鬆偉看著陽光下朝氣蓬勃的洛懷王,微笑道。
石重仁跨坐在欄杆上,背靠著欄柱,望著不遠處盛開的桃花,悠悠地道:“莊先生說的好。可是就有些人巴不得我去爭去搶,最好是能把那個位置奪到手,他們好跟著我升官發財、榮華福貴。這算盤打得多好,到時候人頭落地是我,他們笑眯眯地看熱鬨,說不定還要對我的屍身踩上幾腳。嗬嗬,本王是懶,是沒用,可是不傻。”
莊鬆偉沒有說話,目光望向皇城方向,她的兒子就像她一樣聰慧,不能守護她,便將餘生守護她的兒子好了。
……
楚安王府,眾人議論著清田司。
“萬歲去過清田司後,大夥都想著能擠進清田司,江大人很明智,知道口子一開就難收拾,把進人的事都推到洛懷王身上。洛懷王還沒進過清田司的大門,每天在家中等著收禮,京中有數百名官員去了洛懷王府送禮,小王爺收禮收到手軟,就連看門人靠著這些日子的門包在常安坊也買了套一進的宅子。”
常安坊在京城的西南角,那裡的房價相對便宜,一進的宅院千兩左右能夠買到,但千兩銀子對多數人來說並非小數目,京中甚至有五六品的官員還租住著彆人的宅子。
孫朝鋒憤憤地說著,他是舉人出身,從九品的書令史做起,在京中苦熬了近十年,一直租住著房屋,後被楚安王看中選為王府祭酒,又資助了他六百兩銀子才在常安坊有了套宅院。洛懷王府的守門人買的宅院就在他宅子旁邊不遠,一個守門人不到一個月的門包居然抵得上他十年的積蓄,怎不讓他又羨又妒又眼紅。
井成利“嘖嘖”羨慕著,笑道:“劉侍中帶了一家子去王府認親,又送錢又送東西,不過劉侍中向來不做虧本的生意,把他的兩個孫子塞進了清田司。聽說兩位劉家公子仗著是洛懷王的表兄,在清田司架子十足,昨天狠狠地訓斥了一通同為錄事的田守樓。嘿嘿,這兩位少爺也不打聽打聽田守樓是誰,這位向來以江安義門下走狗自居,打狗看主人,這不明擺著不給江安義麵子嗎?有好戲看嘍。”
沈文清沒有理意這些閒言碎語,問石重傑道:“王爺,洛懷王是什麼樣的人?”
石重傑對這個三弟印象不深,雖然隻相差兩歲又同在宮中居住,兩人在一起的機會卻屈指可數。
“重仁他生性好動,我記得他身邊的宮女太監常常跟在他身後跑,一個個滿頭大汗。”石重仁回憶著,嘴角露出笑意,道:“玉明宮與淑寧宮隔得很遠,他有一次來淑寧宮找我玩,天都暗了還不肯回去,賴著要和我一起睡,後來他母妃派人來接才哭著回去。”
石重傑歎了口氣,道:“孤六歲隨黃先生啟蒙,他來看我,順便聽了會,孤尚未記熟,重仁便能背誦了。宮中總是冷冰冰的,規矩太多,重仁沒少挨罰,他母妃也不太護佑,父皇也很少關注,說起來我們三兄弟屬他最為清苦。”
沈文清道:“如此說來,洛懷王十分聰慧,少年早熟。他喜好走馬鬥雞玩蟲養鳥隻是要告訴眾人一種態度,我看王爺與他兄弟情深,閒暇時不妨多走動走動。”
石重傑緊盯著沈文清看了看,沈文清微笑從容。石重傑再次歎了口氣,道:“孤,明白了。”